埃斯最近总盯着我，看着看着有时笑，有时怒，有着莫名悲哀怒气，又有些嬉笑泪光。快神经了。

我坐在马车里驶向皇城，这是少有的事情，毕竟我上辈子都是住在皇宫里，现在家变成了做客处，真是掬一把委屈泪。

景象如昨，我一脸感伤添上几许神秘，再加上这个我是在这里死得透透的，许多人都瞧见了。看到我的人更加恐惧，恨不得把头钻衣服里。我捂嘴笑，埃斯瞥了我一眼，警告。

最近总是不小心流露出以往的生活习惯，不自觉地做些小动作，亚瑟还好，埃斯就直接把我判死刑，定成心怀叵测。他大概认为我现在被皇帝抛弃，赖上他了。是故意学着爱茉莉，想讨好他，所以他更生气。

真是的！我也没办法，还是快点找机会离开他吧。我承认自己是想占便宜靠近他的，可是现在有了亚瑟，又给他留下坏印象还是算了。

“我想回家了。”我撑着脑袋。

“是眼看走不通我这路子，就想别的办法了，克里斯汀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逢迎取巧的。”生怕我听不出他的鄙弃似的。

“是走了趟鬼门关吧！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越发讨人厌。”越来越过分了。我瞪着他，他也抬头直视我，那眼睛蓝色在加深，眼底汹涌着骇浪，冷光如刀切着我脸皮生疼。我败下阵来，没办法这脸蛋光滑极了，可不是我以前的糙皮子。我傻笑会，别开脸不去看。他还是讨厌我的，即使是克里斯汀，他都没有讨厌成这样，他最是讨厌我的。“我要下去，跟亚瑟坐一起。”有些忍不住了。

“不行。”斩钉截铁的。

“你想去骗亚瑟?休想。你就乖乖等到你堂兄来接你，这段时间里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故作姿态恶心死了。”连脸皮都扯下来踩着。

“你！”我没有办法啊。我就是故作姿态。我闭上嘴，坐端正了，偏过头不理会。

“怎么?无话可说了。”

我尽量小声吸鼻子，一点一点装作摸鼻子偷偷擦眼泪，睁大眼睛看车顶。乖啊乖啊！别哭了，会被笑话的，他又该说我装了。

埃斯低头看着书，一点都看不下去，这几日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有时不看她的脸都要真的以为她就是艾茉莉了。让人莫名不爽。

克里斯汀有着许多她的习惯，不喜欢浓茶，不喜花香，拿着调羹习惯性翘小指，这是她小时曾小指骨折留下的后遗症。克里斯汀以前明明没有，装得真像！甚至，埃斯微微失神。她看着星空的眼神一模一样，空洞无力，却偏偏有着极亮的光芒。

“埃斯公爵。”

“是，陛下。”埃斯突然回过神，这声音不是她的。

“公爵，前面走不了了，是否绕道。”

克里斯汀看着他神经兮兮的，吸吸鼻子。

“好。”埃斯抬手扶扶额，听见细微的抽吸声音。

“要哭就痛快地哭，吸什么吸。”吵死了。

“我就不！”一开口就暴露了，重重的鼻音，糟糕！

埃斯不由轻笑，装得挺像的！艾茉莉就是这个浑样子，喜欢抬杠。

“我劝你省省力气。”就不再说话了，克里斯汀在心里直扎他小人。

傻蛋！混蛋埃斯！

摇着摇着，今天的路很遥远啊！

我把头搁在窗上，看着飞快倒退的景物，我终于要到家了。

哥哥?

在皇城下车，上次太晚没有好好看，它依旧恢宏无双，高高在上，没有因为失去谁而黯淡分毫，是不是皇族都是这样的?

提着裙子，挽着埃斯的手，慢慢地走进这熟悉陌生的城。

“克里斯汀没死，捷克。”奚祝世坐在瞭望台上看着走近的人。

“陛下，听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捷克仍然微笑着，仿佛戴着面具。

“那，那就算了，总不能再杀一次吧！”奚祝世无意识摩挲着权杖顶上的宝石。

“陛下心软了吗？”捷克微眯眼，伏低身在奚祝世耳边说话。

“反正我不会再允许你动手，捷克。”他看着捷克，捷克退后一步跪在地上。

“是我僭越了，请陛下饶恕。”

……

“你待会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不要提起上次的事。”埃斯突然跟我说话。上次的事?什么啊！

“上次?什么事？”我歪头看着他，他好高，脖子很酸。

“很好就这样。”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只顾着走。

“……”我没在装！你怎么傻乎乎的！

一层一层的门打开，金砖铺成的地面可见人影，装饰没有过多的改变，毕竟要好好省钱嘛！

他坐在高高的皇位上，神情严肃冷冽，有着些威严肃杀。还是当初的容貌，一丝没变，却很是遥远了。我愣愣地看着他，冷漠的面具被我看得，忍不住有一丝抽动的嘴角，我不由想笑，哥哥，这故作威严的滋味怎样?

“克里斯汀！”埃斯小声叫我。我半蹲下身，行礼。再抬头，他已经恢复如初。

照例询问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毕竟克里斯汀是在皇宫出事的，我漫不经心地应付着，打量着奚祝世，哥哥气质变得成熟沧桑了许多，大概日子过得也不好。

我撑着下巴，看着他，他说话的速度慢慢慢下来，手不自然地垂下又抬起。

“你怎么瘦了?”我突然问出口。埃斯瞥了一眼，不做声。奚祝世却受宠若惊地结巴起来，噗呲一声，亚瑟和捷克笑出声，尴尬地摆摆手。我有些不好意思哈。

“你怎样？克里斯汀过得好吗？”哥哥看着我，很认真地看着我，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哥哥喜欢克里斯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连忙去看埃斯，他慢悠悠地喝茶，恍若未闻。哥哥也转头看向埃斯，有些失落。

“我，呵呵，今天天气不错啊！”我干笑两声，好尴尬啊！哥哥喜欢埃斯的未婚妻！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抬手摸摸眼角，是眼睛吗？蓝色眼睛为不详，所以不能娶她。

我突然觉得克里斯汀有点可怜，什么都有，却偏偏最想要的得不到，她如此喜欢绿宝石，是因为遗憾吗？她很喜欢哥哥吧。

就像，我抬头看看埃斯，就像我。得不到最喜欢的。遗憾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