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六千年前。

瑶池古地深处的一方小天地。

不同于外面的繁华，此地除了有几株零散的古树之外，唯有黄土一片。

一座孤坟静静的立在黄土之。

有身影迈步而来。

那是一个白衣青年，体态修长，容貌俊美，有一种无双的伟岸气质。

青年白衣染血，一头黑发散在肩，似乎刚经历过大战，气息可怕无边，如神似魔。

但此刻，白衣青年眼中带着浓浓的悲意，心中冰凉一片。

他征战星空古路近十年，从一开始的举世皆敌，杀到最后四方皆寂，成功破关而回，而今回来，伊人不见，只留下一座冰冷的坟墓。

“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

白衣青年一阵失神，不敢相信。

“她怎么死的？”

沉默许久之后，他开口，声音沙哑。

“十天前，寿元枯竭而死。”一个身穿碧绿色长裙的女子出现，一双清冷的眸子中，带着怨愤。“你负她太多了！”

白衣青年认识眼前的女子，名碧云，是她的侍女，虽小她许多，但情同姐妹，关系非比寻常，与他也算熟识。

白衣青年可令诸天万族无数强者失声颤栗，是星空下最为强大的一批人，威能浩荡无边，但此刻，面对碧云的怨愤之语，却只能沉默以对。

“圣王寿元三千载，但数年前，我曾于星空古路中，让人带回来一株万年青灵藤。此物足以让她延寿一千年，她不该这么快寿元枯竭。”白衣青年道。

天地有缺，大道难行。

有桎梏，如诅咒一般，缠绕在人族头顶。

在白衣青年未崛起之时，人族连圣人境的强者都没有几尊。

等他崛起之后，情况虽然比当初好了许多，但圣王境依旧成了一众人族天骄的终点。

哪怕她是除他之外，人族最为璀璨的天骄之一，但依旧难以斩断桎梏，跨越大道鸿沟。

也正是因为如此，白衣青年不惜血战八方，特意在星空古路中为其寻觅到一株稀世药王，哪怕圣王境强者服之，亦可延寿一千年。

而一千年时间，他有信心可以逆天成帝。

届时，他将彻底劈开缠绕在人族头顶的桎梏，清算一切敢于算计人族的幕后黑手。

届时，圣王境，将不再是大道的终点。

届时，她枯竭的寿元，又将得以延续下去。

但，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顺着碧云手指的方向，白衣青年目光如天刀，洞穿了此方小世界，看到了瑶池中，药园深处，轻轻摇曳着的一株青灵藤。

她，没有服用那一株万年青灵藤。

“为什么？”白衣青年不解。

“她说人族有缺，大道难行，你是人族唯一的希望，这一株稀世药王，不该浪费在她身。”碧云声音有些颤抖，那一双清冷的眸子中，忽然有水雾弥漫。

作为她最好的姐妹，她的身边人，碧云曾不止一次看到她对着这株万年青灵藤发呆。

她知道，她也在犹豫。

她不怕死，但怕再也看不见他，等不到他。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放弃，将这株万年青灵藤留给他。

因为，她更害怕他留下遗憾。

万年药王世所罕见，多一株，便多一份机会。

“很可笑对吗？”碧云拭去眼角的泪，将几束洁白的花整齐的摆放在坟前，声音愈发清冷：“你知道她的心意。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万年药王，也不是延寿一千载，一万年。你若是能多陪伴她，胜过这世间一切。可你……”

碧云冷冷一笑，话语声戛然而止。

起风了。

风吹起坟前洁白的花，纷纷扬扬，如下起了一场凄凉的雪。

风渐渐大了。

吹落了墓碑一角的尘埃，露出了一行小字。

“不为永生，只为长生。”

长生，是白衣青年的名——秦长生。

而这个曾经蹦蹦跳跳，一口一个大哥哥，总喜欢跟在他身后，缠着他要修炼、要学琴，而后慢慢成长为人族一代天骄，风华绝代，令追求者如过江之卿，如今却又孑然一身，安安静静躺在坟墓之中的女子，名为——姚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