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我眼中的安豆,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凶恶的灵怪,它的两只爪子抬的越来越高,马上就要离地而起,我的脑袋中反复出现一个情景,它会变得和我一样高,然后从它的本来的身体上长出来一个人的脑袋,而那脑袋一定就是那个上吊自杀的人!
就在这时,安豆的动作,停下来了。
它的前爪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支撑一样,它往前扑了一下,重新四肢着地站在我面前。而我此时的动作就有点囧了,我大口喘着粗气,靠在床边上,两个肘子因为太用力支撑着我,此时已经有点微微发麻了。
安豆再没有表现出任何动作,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想法?为什么我会异想天开的觉得这只狗居然会是一个人?
可是,我很快就想到了为什么—这一定还是年少时候的那个阴影的缘故,那个在午夜时分,长着猫头人身的追着我的怪物,这一定是他留给我的阴影。
我慢慢的将屁股挪到床上,静静的看着安豆。
安豆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慢悠悠的走过来,然后前爪熟练的搭在了床边,抬起脑袋看着我。
我觉得我已经神经了,我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它的脑袋,它顺从的低下头贴在我的腿上。
算了算了,任何事情,总会有有个结果的,我现在着急未必是个办法,只可能是徒增烦恼罢了。
这么想着,我就直接钻进被窝了,我本来计划将安豆所在浴室,这样的话晚上就不会吵我,但是又想到安豆这么乖巧,关在浴室难免有点残忍,我便任由它趴在不远处,安豆的脑袋贴在地板上,它再也没有看我一眼。
我将手机接上电源,立在床头柜上,轻轻的打开了录像。
—刚才我就想好了这一茬,要是我晚上再次惊醒,我一定可以拍下来至少来我床边的东西是什么,我没有将房间的灯完全关闭,而是留下了床头和浴室的灯,浴室和床之间隔着一个挂在百叶窗的玻璃,全部放下来之后,那光线就不会显得那么刺眼。收拾停当,我盖好被子,转过身准备入睡。
等我结束了昭通的事情,我回去有两件都很重要的事情验证,第一就是那个宠物店究竟是在还是不在,第二我要找王子瑜好好聊聊,我要知道所有关于那个照片上,她亲密的挽着胳膊的男人的事情,我能感觉的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在我的上方,他们在找尽一切机会向我压来,我只有弄清楚这团阴影究竟是什么,我才能避开他对我的伤害,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等我,但我依旧可以确定—一切如果按照那个人的计划发生了,我将不再是我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似乎隐隐中听到了安豆的鼾声—我在迷糊之中还在内心骂了两句:“都说狗狗是忠诚的守护,这死狗居然睡的比我快。”
想着想着,我觉得浑身开始变得轻轻的,我慢慢的飞向了某个地方,开始离地很远很远。
不知道那是多久,不知道这居然没有重量的身体飞离到了这么地方,我忽然就被一个奇怪的动静给拉回了地面,自己像是从很高的地方掉了下去,失重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在梦里抽搐了一下,这一下我居然醒过来了。
我想要转身继续睡去的时候,耳朵里传来了一点点小小的声响,我马上收起我已经发散开的思维,像急刹车一样将飞速运转的大脑停下来,耳朵全神贯注的搜索起刚才的声源。
那极小的,微妙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陡然一惊坐起身来,回头紧紧盯住了房门。
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我盯着泛着银光的门把手,片刻之后那个把手猛然晃动了一下,整个门甚至整个屋子一起跟着晃动了一下。
有人试图冲开我的门!慌乱之下我赶紧喊安豆,却发现刚才睡前的位置上根本没有它的影子—这只死狗,真正需要它的时候总是没有了踪影,我四下一看发现它正舒舒服服的趴在房间最里面的办公桌之下,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谁啊!”我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声发问,而即便是这样,安豆居然连头都没抬一下。
我没有再去理会这只恼人的死狗,轻轻地扭开床头的灯,继续等待刚刚的声音,忽然发现门已然没有了动静,我深吸一口气,下了床慢慢走到门口,轻轻的对上了猫眼。
楼道里有光线,我还能看到棕褐色的地毯,可是猫眼里看出去一个人都没有,我心有不甘,足足盯着猫眼看了一分钟,最后是自己把自己看怕了,才心有余悸的回过身。
难道刚才有人找错房间了?
我暗自笑自己神经过敏,一边再次钻进了被窝。
就在这个时候,门廊的灯忽然亮了。
这种灯,是那种酒店经常会用的运动感应灯,当你靠近的时候它就一下亮起来,而固定时间没有侦测到运动的话,就会灭掉。
刚刚我上床之后,它就灭了。
而此时我已经在被窝,它却忽然亮了。
那就是说—有东西经过了门廊。
我的内心的恐惧刚刚收敛起一点点,在此时却一下子放大了几十倍。
有个东西,在我刚刚回到被窝的时候,从门里悄无声息的飘了进来。
我压抑着内心的恐惧,颤颤巍巍的将手机拿到手里,将那还在拍摄的界面对准了亮光的门廊。
更可怕的是,相机框里那个对焦的小方块,忽然出现了,然后在空无一物的门廊那里,反复的对焦着。
在这无比紧张和诡异的气氛里,相机的追焦框慢慢地移动着,向左移动,又放大了一些,又向左移动、又放大了一些—这是在慢慢的向我走来!
那个东西在慢慢的变大!
“你找我?”
在我毫无防备,还在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一下子入黑夜中的闪雷,炸想在我的耳膜之中。
我惊恐地转过身,一个男人双手支在床边上,两只黑洞对着我,那三个字仿佛虫子一样从它的嘴巴里跑出来,全部钻进我的身体里。
他的姿势,和昨晚上那个出现在我床边的趴着的人,一模一样。
“是不是啊?”他再度幽幽的开口,紧接着直挺挺的站起身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