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开始迅速收缩,他直僵僵地站起身,右腿稍微一弯曲站上了床,然后高高的向我走来。
我吞了一大口口水,心脏简直要在这一刻从胸膛里面蹦出来,他面无表情,可是刚刚的话语却像是一团棉花一样在我的身上缠来缠去,我周身无法动弹,我有一个直觉——我要死了。
是的,我此刻才后悔没有听房东的话,我破坏了那个我并不知道的阵法,先前这些恶灵只是在影响我的生活,影响我看到的物体,而现在他已经挣脱了那个牢笼,一路跟我而来,在我即将发现他们的时候,他要杀了我。
“安~~~~豆。”我嗓子几乎要冒烟了,我干干的颤抖着叫出了这个房间除我之外唯一一个活物的名字,我不知道能做什么,我只想安豆现在过来狠狠的咬我一口,让我从这个木然的姿势中解脱出来,让我可以落荒而逃!
然后我眼角的余光发现安豆根本没有任何动作,我绝望了,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东西向我慢慢的压过来,他现在与我只有一步之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这感觉竟是那么的熟悉——我微微的低下眼帘——那是一双枯槁的手!
我心下更是惊恐无比,我原以为这是要我命的一只鬼手,可就在这个时刻,那双手忽然将我大力的向后拉去,我的双脚完全是被身体拖过去的,像是有个巨大的磁铁一样,我在那一瞬间被吸到房间门口的地方,重重的撞在门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到我的大脑,我再抬头去看的时候,房间里似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个直僵僵的人已然不见踪影,而我胸口的手此时像是收回了一样,胸口的冰凉瞬间消失,而趴在桌下的安豆,仿佛是被这重重的撞门声给吵醒了,它一下抬头警觉的朝我看来。
许是发现是我,它又一次懒洋洋的将头铺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
“嘶~~~~”我仿佛是从深海之中一下子探出脑袋的水手一般,猛烈了倒吸了一口冷气,脑袋瞬间清醒过来,可是我惊讶的发现,我却依旧在床边!
我的手中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我放的极大的有点模糊的那个小刘同行的照片。
——难道我是和这个照片对视的时候被梦魇了?!
为什么,为什么那只手会救我!
那双手我记得太清楚,那是某天晚上,我看到小女孩的时候,当时正在我面前坐着的那个老太太,那个和房东生的一模一样的那个老太太的手!
我赶忙关掉手机上的照片,再次钻进被窝,这个动作我感觉今晚我已经重复了很多次了。
——我暗暗下定决心,等这次回到昆明,我一定要亲自去拜访一下小刘同行的家人,我要证实他到底是什么情况,究竟这中间隐藏了什么。
在床上辗转反侧,犹豫了很久之后,我最终没能战胜我内心的纠结和恐惧,慢慢起身从我随身的包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罐子,倒出一小粒儿,就着温水喝了下去。
我应该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我闭上眼睛,沉沉的睡意立刻袭来,我感觉整个身体掉进了一个大大的漩涡,之后一切变得十分模糊,我渐渐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露着一条粗粗的缝隙的遮光窗帘里钻进来很多的阳光,我揉一下太阳穴,脑袋里还有一些隐隐的眩晕,我走到窗户跟前一把拉开窗帘,阳光就一下子肆无忌惮的冲进了房间,一瞬间感觉我的眼睛都有点刺痛感了。
我回头看看床头的小闹钟,居然已经到九点了。
看来药劲儿还是挺大的,以后能不吃就尽量不吃了吧。
我抓紧时间收拾了一下,十点就要开会,我匆忙的洗漱完毕,给安豆多盛了些狗粮,匆匆走出了房间,顺便将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了门上。
粗粗的刨了几口酒店的早餐,感觉一点味儿都没有,我到达会场的时候时间差不多是十点十分,会议还没有开始,我找到座位坐下,药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去,我只感觉自己随时都会睡着,我就这样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会议究竟搞了些什么,等结束的时候,我像是一觉初醒一样,眼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我并没有立刻回到酒店,拿出手机来拨通了王子瑜的电话。
我记得她家就是在昭通的,如果她的奶奶已经回来了的话,我很有必要去拜访一下。
“哥哥。”那边的声音很是疲劳。
“王子,这几天好些了没?”
“好多了哥哥。你怎么样?”听声音感觉没有什么大碍了。
我放心了许多,就直奔主题了:“你奶奶回昭通了吗?”
“回去了个哥哥,今天中午到的。”
我心下一阵暗喜,我每次的运气都是这么好,想要做的事情都是刚刚好。
“那你给我个地址,我过去看看她老人家。”我顺水推舟。
“嗯~~~”王子瑜犹豫了一下,不过也就这么几秒钟:“好的哥哥,我给你发过去,你是去昭通了吗?”
“嗯,我今天刚开完会,应该是明天回去,我下午正好有时间,我过去看看。”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之后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我挂断了电话就收到了微信发来的位置——至于那个同行和王子瑜之间的事情,我还是回去当面和小姑娘问吧,电话里永远都说不清楚。
我看那个地址与我相距并不是很远,索性就慢慢的溜达过去,路上买了点水果意思意思,大概半个小时,我来到了定位的地方,那是一个破败的小巷子。
这种巷子我已经是很久没有见过了,印象里很小的时候,我住的村子里有很多这种风格的小巷子,我一直往里走,路两侧都是破败的平房,居民的厨房窗户都是靠着路这一边开着窗户,偶尔还有人直接从窗户里面将污水直接泼出来,差点泼在我的身上,可是当我想要和那个人怒目相视大骂没素质的时候,那个人只是白了我一眼,压根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我也只能干瞪眼了。
往里走了大概五十米左右,我看到了那个青灰相间的外墙。
和王子瑜说的一样,她家的墙和别人家的一点都不一样,很容易找到。
我走上台阶,这个台阶我还专门留意了一下,其实这个门和路是相同高度的,别家都没有放台阶,而王子瑜家的门口居然砌了九层台阶,虽然每一个台阶之间的高度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样做无非就是浪费力气,多此一举。
假如按照中国人的习俗的话,门槛越高代表地位越高,看来很早之前,王子瑜家的条件应该是很好的。
我站在门前,伸过手去,轻轻的敲了三下。
很长时间都没人应,我加重了力气又敲了四五下,然后便远远的听见里面有人的慢吞吞的走过来,可是那个脚步声非常非常熟悉,我有点愣神仔细的听着,等那声音完全靠近了以后我瞬间反应过来——那是硬质两段式鞋底,走起路来的声音是那种哐当哐当的木屐声!
我心下一凉,难道?
没容我思考,两扇门一下子向两边开过去。
一身灰色褂子,苍白的头发和布满褶皱的脸慢慢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王子瑜的奶奶。
我刚要张口打招呼,王子瑜的奶奶却在我猝不及防的一刻声色俱厉的大声喝道:“你还跟着他!滚!”
我浑身陡然一哆嗦,我看到她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我的左肩膀。
紧接着,她的双手以一个老人家无法做到的速度抬起,闪到我的面前,她的手中捏着东西,只见她双掌一展,一大团粉末在我眼前扬开,一阵奇怪的刺鼻的味道快速的钻进我的鼻腔,我只感觉眼前慢慢发黑,双腿有点发软,我无力的往后倒去。
这股味道是~
在耳边的世界完全死寂之前,我的鼻腔里的味道变的很清晰了——那是一股霉味儿。
我倒了下去,眼睛只有一条很微小的缝隙,一个黑影正高耸耸的站我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