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白芷蓦地单膝跪地，恭敬的喊道。

正在胡思乱想的昭昭反应过来，主子?我这是通过考验了么。

赵昭华，我肯定说的是赵昭华。什么摄魂术，还小有所成，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唬人的么，昭昭暗自得意，面上又不敢表现出来，于是清清嗓子说道。

“白芷，你起来吧。”

“是，主子。”

白芷坐到床边，打开瓷瓶，将粘稠黑膏药倒在手，两手交叉，揉搓发热，再敷于昭昭受伤的部位。

昭昭看着低头的白芷，大概是接受了自己这个“新昭华”，刚刚满身的戾气已消散的无影无踪，平和的像个普通少女。

高挑的身材，出众立体的五官，清冷淡雅，还有那带点浅绿的瞳孔，妥妥地混血美女。

“白芷，你肯定觉得我与以往不同，但那日从墙上摔下后，我就什么都忘记了，很多事，都是瑞香后来告诉我的。”

“嗯。”白芷手上动作一滞，眼底氤氲光芒，看向昭昭说道，“你是不会去爬墙的。”

“……”

昭昭知道昭华不是爬墙摔的，她是被人打伤后脑勺，但是谁打伤的，为什么要打她。昭昭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纠结一会，还是决定不告诉白芷，毕竟都是她的猜测，没有任何实证。

知道昭昭失忆，已经无法考证当日是否翻墙，白芷只好把疑虑埋在心里。

“对了，任务已经完成，信笺和御令也依你所托，交给了七皇子。如今七皇子得皇上盛宠，在京畿风光无两，皇上还让他和太子一起学习处理政务。你的要求，他答应了，还说会想办法尽快让你回京。”

“七皇子会这么好心?”昭昭心下疑惑。

听瑞香说，昭华是公主的时候，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并不和皇子公主有什么交际。

“他有条件，他希望和太子争储君之位时，你站在他的阵营。”

昭昭听白芷这么一说，倒也明白，只不过昭华公主能有什么影响力?

“太子的地位如何?”

“太子是嫡子，又是皇后唯一的儿子，皇后出身名门，其父为先皇宰相，权倾朝野，家族势力庞大。太子的地位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那七皇子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岂不是找死，再说我一个可有可无的公主，能给他什么帮助?”

昭昭总觉这事有什么蹊跷，先不说七皇子有没有本身把自己弄出去，就是把自己弄出去，难不成还能恢复自己公主身份？就是恢复自己公主身份，自己又能给他什么帮助呢？

“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白芷无奈道，“太子地位稳固，可是资质愚钝，比不上一众皇子。更遑论和天资聪颖的七皇子相比。”白芷掀起她的裤腿，布满老茧的手掌，技巧的帮她按压。

“至于七皇子为什么找上你，估计是因为太子有大启第一才女之称的昭月公主扶持，而你胸无半点墨，却深得太后喜爱。皇上非常重视孝道，太后若开口，七皇子的胜算就多了三成。”

“太后很宠爱我?”

昭昭不确信的问道，心里想着若太后真的宠爱昭华，怎么会放逐她庙里三年，不闻不问，以至于无辜惨死。

白芷点点头，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这是七皇子的御令。”

御令，京畿的公主皇子都有一块，见令如见人，它代表着主人至高的权力，昭华的御令，原本在罢黜公主之位的时候，被要求上缴，昭华不愿，宫人又碍于白芷，后来不了了之。

昭华将御令交给七皇子，既给足七皇子面子，又显得姿态低，诚意十足。

现在七皇子又将自己御令转交昭华，某种程度上，相当于给两人的协议盖章。

“白芷，你觉得七皇子能帮到我么？”

“他登上皇位就能。”

“……”

那就是不能了……

夜幕四合，秋月的清辉，洒落在寂寥的山头，蟋蟀的叫声，从犄角旮旯里响起，由远及近的回荡在山顶上。

古庙烛光，一点点熄灭，僧尼们开始进入梦乡。

独有一室，留有一抹余光。

“白芷已经回来了。”

“我知道。”

“文慧，我告诉你，没有时间了!”少女看老尼转动佛珠，跪在蒲团上不急不慌的模样，开口提醒道。

“您还是找别人吧。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文慧背对着烛火，浑浊的眼眸，在明明灭灭的光线里，闪烁着。

“你是打定主意，死在这里，也不继续了么？”少女站在她身后，低声嘲笑着她的愚蠢。

“是。我佛慈悲，我若早日回头，还能被佛祖宽宥。我不想一味错下去，最后害人害己。”

“错?”少女讥诮不屑的说着，“说起错误。”

缓缓走近她，躬身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小童是你的侄子吧。”

文慧面上一滞，盘珠的手也停了下来。

“他是你的侄子还是儿子？”少女看到文慧惊变的脸色和恐惧的眼神笑的更欢了。

“你不怕死，你断了两只手的侄子怕不怕死？我告诉你，我的主子不仅能让你们死无葬生之地，还能让你死后被人唾骂，被人鞭尸。你想一下，人们一旦得知，德高望重的文慧师傅曾经与人私通，还产下了孽子，会怎么议论?”

文慧瞳孔瑟缩，面无血色。攥住佛珠，嗫嚅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你知道的。我只要昭华的命。”

“那你为什么不去杀了她?”

“我不能，打草惊蛇是我主子最忌讳的。文慧，你不用试探我，我不会告诉你太多，你只要知道，我主子需要昭华死的无声无息，理所应当就好。你这次的借刀杀人不错，只可惜借的刀太钝了。”

文慧闭上眼，冷静片刻后，睁眼说道，“你放心，昭华活不了几天了。”

“哦?”

“张县令已经高价买了暗杀阁的一级追杀令。”

“他倒是舍得!”少女笑道。

暗杀阁是天启第一地下帮派，主要负责提供各类情报和刺杀。情报正确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刺杀成功率更是达到了百分百。没有人能躲过暗杀阁的一级追杀令。

价值万金的一级追杀令，是暗杀阁最高档的任务令。据说，只要说出对方姓名，暗杀阁负责帮你追杀到天涯海角，直至被追杀人身亡。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昭华，她不过是个被废黜的庶人。”

“不该问的话不要问!”

“我只想知道，我在为谁做事。”

“上一个知道答案的已经死了，我不希望你是下一个。”少女好心提醒，随后悄声离去。

文慧松开手，佛珠因断了线，噼里啪啦的跳落在地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包不住火。

佛祖，弟子有罪。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