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放见场面突变,急忙带人过去,张县令也紧随其后。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丁放见地上抽搐的百姓,顾不上给郡主请安,急切问道。
张县令一旁恭敬磕头,“下官慈恩镇县令张之涯,恭迎郡主大驾,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玲珑没有让张之涯起身,只不悦的看了眼丁放。
老范头被眼前状况吓得呆愣出神,听到有人询问,才反应过来,跪地痛呼,“大人,他们抢金叶子,抢着抢着突然就这样了。”
“大人,你快救救他们吧。救救他们吧,老朽给你磕头了!救救他们……”
“老人家,你先起来。”丁放扶起老范头,吩咐道,“把他们都送去医馆,让大夫诊治诊治,看看究竟是怎么了?”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大胆贱民,竟敢冲撞郡主鸾架,来人,给我把这些贱民都拖下去鞭笞!”魏嬷嬷突然喝道。
随行侍卫听言,立即上前,包围丁放一干人等,意欲夺人。
“住手!”
“大胆!”魏嬷嬷厉色斥问,“丁副将你可知冒犯郡主何罪?”
“你想和这些刁民同罪么?”
丁放直接忽视魏嬷嬷,对玲珑单膝行礼,“丁放知罪,只是这些人不知怎得突犯恶疾,行为不能控制,无意之中冲撞了郡主,望郡主网开一面。”
“你说恶疾就是恶疾了么,依我看,这群贱民,不知天高地厚,敲竹杠敲到我们郡主面前了!”
“魏嬷嬷,尚未诊治,轻易下结论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冲撞郡主鸾轿就是事实!”
张县令跪在地上,想插话又不知站哪一方,祁家副将,郡主家嬷嬷,这都是他开罪不起的人。
倒是玲珑郡主,看两人争论不休,忽而笑道,“如此小事,你二人何必争起来,既然他们不适,不如让大夫先行诊治,至于冲撞鸾轿一事,念他们无意,便免了责罚。”
“谢郡主!”
“郡主仁慈,实乃我大启之福。”张县令见缝插针道。
玲珑像是刚刚看到张县令般,慢悠悠说道,“都起身吧。”
“谢郡主!”
“谢郡主!”
魏嬷嬷不无惋惜的说,“郡主啊,你就是太良善了,如此刁民,何须理会,以我看,直接打死,到是省事。”
“嬷嬷,救人要紧。”
“穷山恶水出刁民,郡主,你就是太单纯了,你看他们刚刚敲锣打鼓的好气色,哪里有什么恶疾,分明是见钱眼开,想讹你……”
“嬷嬷勿要再言,佛祖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若让我见死不救,便是陷玲珑于不仁不义之地。”
魏嬷嬷戏精上线,跪地磕头,“老奴不敢,郡主明鉴。”
玲珑又假意搀扶一番,而后说,“带他们下去医治吧,医药费用一律算在本郡主头上。”
“郡主仁慈仁德,当为天下女子典范。”张县令夸完,又对地上呻吟的人喝道,“你们还不赶紧给郡主磕头谢恩!”
他们疼的不能自抑,迷糊之中听到张大人的话,不敢有违,挣扎着,想起身磕头跪谢,怎奈身体抽搐,不听使唤。
东倒西歪的人群,滑稽苦痛的面容,大大愉悦到玲珑,只见她眼含讥讽,唇角衔着笑的进了轿内。
“起轿。”
闹剧谢幕,一众贵女们也纷纷落了轿帘。
声势赫赫的人群几炷香的时间,就到了慈恩山脚的祁家大营。
“请郡主落轿。”
玲珑在魏嬷嬷搀扶下,出了车厢,当下就有小丫鬟扎实跪在地上当脚凳,孔雀线串珠芙蓉软底鞋踏在上面,“脚凳”尚无动静,等老嬷嬷灰绸面福字锦鞋踩在上面,小丫鬟身形微微抖了一抖。
丁放看着魏嬷嬷肥胖的身躯,踩在瘦弱的“脚凳”上,心中嫌恶。
魏嬷嬷,丁放是知道的,仗势欺人的典范,自己也是奴仆,却一味地拜高踩低,依着她是郡主的奶娘,又在郡主府里得老王爷青眼,没少欺辱下面的丫鬟小厮,就连郡主的娇纵,也和这老奴,脱不了干系。
魏嬷嬷还有个女儿叫采乐,因招惹昭华,被白芷那厮挑断四肢,沦为废人,自尽身亡。
说起来公主惩治婢女,算不上什么大事,偏魏嬷嬷不依不饶,借由玲珑闹得御前,彼时昭华是太后的眼珠子、心头好,谁又能动她分毫,事情最后不了了之,荣亲王还为了讨太后欢心,将魏嬷嬷打发去了庄子。
玲珑此次带魏嬷嬷前来,用心不善。
不知怎地,丁放突然有点担心他们将军。
“请贵人们落轿。”
等郡主协官家女眷都落了轿,祁扎才从营中跑来告罪。
“郡主大驾,祁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祁扎是城哥哥拜把子的兄弟,玲珑内心不满,面上也不敢过于明显,毕竟日后,她和祁城婚配,祁扎还得唤她声嫂嫂,她若今日落下他面子,这声嫂嫂恐怕是难了。
“祁将军,何必说些见外的话,你我都是旧相识。”
“郡主此言差矣,自古礼不可废,祁某怎敢逾越。”
玲珑早知祁扎是个榆木疙瘩,不想她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不由面色一沉,阴郁起来。
“郡主,你和众位小姐,旅途劳顿,不如去营内稍作休息。”
“祁将军早已命人备好茶水和点心,就等着郡主和贵女们赏光。”丁放适时说道。
祁扎犹疑看向丁放,那眼神仿佛在说,本将军什么时候准备茶水点心了。
丁放则递回一个眼神,将军,你没准备,我准备了啊。
“是啊,郡主,请您先移尊步,和小姐们去营内休息片刻。”张县令附议。
魏嬷嬷也觉得一堆人挤在军营门口,不成体统。俯身道“郡主,我看还是先去营内,虽说是九月,外面的日头也毒得很。”
玲珑作罢,遂说,“既然如此,有劳祁将军带路。”
“不敢不敢,郡主,请!”祁扎道。
丁放见此,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
落座后,祁扎居主上位,玲珑居左尊位,其余众女,依次下座。
众人互相见完礼,才稍稍宽松些。
贵人们喝茶的空档,慈恩寺里,僧尼已经换上新衣,整齐排列在庙门口,恭候郡主大驾。
“郡主马上到了,你们都给我注意点言行,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说的更不要说!”文慧训话道。
“是”
“贵人说什么是什么,贵人要做什么由她们,你们要做的就是侍候好贵人,贵人让你们向东,你们就不要向西,明白吗!”
“明白”
昭昭不屑地在人群里哼哼,这哪里来人礼佛么?分明是来主子等伺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