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中的凉意,在初秋的夜里慢慢散开,蓝朵缩了缩脖子道,“将军严重了,郡主也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祁扎起身,嘲弄道,“金叶子藏毒虫是迫不得已,慈恩寺欺辱前公主是迫不得已,调虎离山杀人也是迫不得已。”
蓝朵心里咯噔一下,显然没料到祁扎两天就把事情查个十七八。
“将军,您千万不要听别人乱嚼舌根,颠倒黑白,误会我们郡主,郡主自小和祁城将军交好,性格人品怎么样,别人不清楚,您还不知道么。”
祁扎笑了笑,可不是,他再清楚不过了。
贵女贵女,只贵不重,一路货色。
祁扎也懒得和她兜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郡主让你过来,不会是和本将军叙旧的吧。”
“回将军,郡主听说您押走了耀也师傅,想着前两天和耀也师傅出了点误会,就让奴婢来请耀也师傅去张府絮叨几句,好把误会说开。”
“蓝朵姑娘,耀也师傅不过一女尼,哪里值得让郡主解释什么。”丁放忽然插话道。
“再说,耀也师傅和前公主外逃有关,我们自然要审问清楚,郡主贸然要人恐怕是不妥。”
祁扎看丁放义正言辞的样子,偷偷乐上了,这小子,还说和人家姑娘没什么。
“丁副将,郡主只是叙叙旧,并无他意。想来就是祁将军也不会驳了郡主面子。”蓝朵话锋一转。
祁扎点点头,做出一番深思的样子,“自然自然。”
“那就有劳祁将军将人带过来。”
“丁放,你知道耀也在哪吗?知道就把人带过来。”
丁放还有什么不明白,立马说道,“回将军,昨日耀也师傅打伤守卫私逃,我已派人去找了,想必过几日定会有消息传来。”
“你们……”
蓝朵没想到堂堂祁家军竟然会这么无赖,一时无言。
丁放又说,“蓝朵姑娘,麻烦你回禀郡主,就说我们一定会尽快将耀也师傅找回来。”
“祁将军,你可要想清楚了,郡主慈恩镇受伤,回去之后,王爷定是要追问到底的,到时候再闹到宫里,怕是没大人什么好。”
祁扎蹙眉道,“没有守好前公主,是我的失职,至于郡主自取其辱的行为,本将军实在没什么要负责的。”
“祁将军,请慎言!”蓝朵不想他虚与委蛇都不愿,直接撕破脸皮,要不是他和祁城是拜把兄弟,郡主怎么会跟他客气,真是不知好歹。
丁放没想到他家将军这么刚,直接打脸,啪啪啪,还不等人家反应的那种。
“蓝朵姑娘,天色已晚,将军也要歇着了。”丁放开始下逐客令。
“你们好自为之吧!。”
蓝朵愤愤的看了他们一眼,回去复命了。
“大哥,你还要躲在后面多长时间。”祁扎对帘子后面说道。
欣长挺拔的身姿踏步而来,冰蓝丝绸缎面,绣着雅致花纹,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平安扣。眉如墨画,双目干净似一泓清水,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丰神标致,色若满月清辉,形若芙蕖灼灼,顾盼间自有遗世独立的风华。
祁城轻笑出声,“三弟你这性子,我都说了多久,该改一改了。为何现在越发厉害,莫不是忠言逆耳。”
“老大……”祁扎一窘,“我现在已经收敛很多了。”
“是吗?”祁城看向丁放问道。
丁放为难看看老大,又看看祁扎,摸摸头傻笑着。
祁城也不在意,开口问道,“小小的调虎离山计,能将你们二人支开?”
祁城刚刚听了蓝朵的话,好奇简单的计谋,如何将祁扎和丁放二人调走,然后导致需要看守的昭华走丢,祁城觉得,或许他俩是故意的。
“老大,我哪里是被支开的,这不是收到消息,说您到了慈恩府,你说秘密行事,独自前来,我不是不放心吗,然后我想着山上有丁放看着,没什么大事,就走开了。”
“我倒是让你不放心了?”祁城听祁扎的狡辩笑了。
“老大,我自然不是担心别的,只是你这潘安之貌,容易惹是生非……”
祁城听着越说越不像话,打断道,“合着来这地方三年,你只顾着练嘴皮子了。”
丁放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心里赞同,祁城余光看到,说,“他这嘴皮子哪里练的?”
丁放道,“老大有所不知,慈恩寺中无法无天两位师傅嘴上功夫,尤为了得,将军暗羡,跟着学了点皮毛。”
“无法无天师傅?”
“乱说什么!”祁扎听不了这两个词,一听眉毛就情不自禁抽动起来。
丁放解释道,“就是昭华白芷主仆,文源师太给她们起的法名,昭华即无天,白芷即无法。”
“哦。”祁城因着对这主仆俩甚为反感,不想多提。
“玲珑郡主伤的挺重,老大是否要去看一看。”
“我又不是大夫,不能悬丝诊脉,望闻问切,去看什么。”
祁扎听他老大的口气,不由得趣,“老大,你没听刚刚那婢女说的,玲珑郡主可都是为了你,才做下如此大不韪之事。”
祁城蹙眉,“你还有时间玩笑,弄丢前公主不着急么?”
“着急也没用,我让他们一家家排查,都没有丝毫动静。想来那祸害,早已出了慈恩府,跑去了天涯海角。”
祁城勾唇,“真要是出了慈恩府,肯定有迹可循。”
丁放道,“老大,你这意思是,昭华公主还在慈恩镇?”
“你们只顾着查镇上,乡野,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祁扎、丁放一顿,异口同声道,“荒山!”
“慈恩镇背靠山峦,荒山野岭藏人自是简单。”
祁扎激动,“我这就派人去山上找人。”
祁城扶额,“外面伸手不见五指,找什么?”
“我让他们打火把过去。”
“昭华瞎了吗?”
祁扎不知老大为何来这么一句,摇摇头。
“不瞎,你点着火把去找她?”
祁扎恍然,三人开怀笑着。
“丁放,明天你带队,去周围荒山走一走。”祁城对丁放吩咐道,“还有,不要惊扰到别人。”
丁放领命。
祁扎看着灯下清贵温润的祁城道,“老大,你穿这一身,真不像是个武将。”
祁城笑着,“这次行动,我的身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手无缚鸡之力,你说不像武将,那便对了。”
“不是去剿匪么?”
涉及机密,祁城只笑不语。两人了解,也不多问。
稍后祁城讲述这两年朝廷局势,祁扎和丁放也简单说了下慈恩生活,便各自安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