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城小声道,“官爷,请借一步说话。”
从袖口中掏出散碎银子,塞到守卫手中,“这是给官爷们喝茶用的。”
“行啊,挺懂规矩的。”守卫喘起碎银子道,“最近上面出事了,城门盘查的紧,说说吧,你家夫人姓甚名谁,进城做什么。”
祁城不疾不徐的亮出祁家腰牌,“官爷知道慈恩山下的祁家营?”
“你是祁家营的人!”守卫看到腰牌,激动道。
“不是。”
听说不是,脸色冷了下去,“那你怎么会有祁家腰牌。”
“官爷,我不是,可我们家夫人是,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城。改日去祁营,我请您喝茶。”
听他这么一说,守卫还有什么不懂的。
祁家营里面有身份地位的,就属祁大将军,祁将军正值壮年,需求旺盛,又未娶妻纳妾,置一外室,人之常情。想来也不愿此事弄得人尽皆知,这才偷偷摸摸行事。
“好说好说,既然是祁将军…”
“哎。”祁城打断,“不可伸张。”
守卫了解,“对,不可伸张,不可伸张。”
“大人掀帘看下我们夫人,然后再放行,岂不是两相便宜。”
守卫听他话敞亮明白,哪里有什么怀疑,立即道,“小兄弟这话说的,你家老爷的外室,那也是云端里的仙子娘娘,我们这些个俗人,如何能看。”
“来,放行!”
祁城上马作揖,“官爷,多谢了。”挥鞭策马京城,直奔祁家军营。
祁城的计策并未有什么不妥,只是他低估自己容貌昳丽倾城,很快路人都纷纷说起,祁家军营来个姿容绝色的儿郎。
祁城编的故事是管家携外室入营,不知情的百姓胡乱猜测,以作谈资,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竟然变成祁将军招嫖,祁将军龙阳之好,祁将军流连小倌馆。
祁城要是知道,他的故事,演变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吐血。
马车进入祁家营,停了。祁城跳下来,车厢并无动静,祁城不耐掀帘,准备催促她下车。
光线照进昏暗的车厢,只见穿着桃花纹交领襦裙的昭华,眉头紧锁,额头满是密密的薄汗,闭合的朱唇中,有着难以湮灭的呻吟,细细弱弱,忽深忽浅。
祁城不再迟疑,直接抱着她下轿。
祁扎过来,刚好看到他家老大抱着昭华,惊的五官拧成一团乱麻,想上前呵斥,又怕驳了老大面子。
纠结半晌,最后跟着不成体统的俩人进了营帐。
祁城吩咐,“把大夫找来。”
“是。”马上有人领命去办。
祁扎回过神,“这祸害受伤了?”
祁城点头,“我在山上伤着她了。”
祁城之前觉得受伤就是她的计谋,下山随意搀扶,想看看她能演到什么时候,结果就见了刚才一出,痛苦隐忍的神情不似作伪,祁城只能承认,或许她真的受伤了。
祁城一听,心下颇为惋惜,老大怜香惜玉,总归下手太轻。
大夫过来的时候,大略的问道,“伤在何处。”
“没事…伤口裂开而已,换下药就好了。”昭昭虚弱地说着。
撸起宽袖,血色浸染的中衣和伤口粘黏在一起。
祁城微微诧异,又觉得待下去多有不便,撩帘出门了。
晌午,昭昭刚在军营开吃,就听外面不知什么人在喧哗吵闹,美食当前,她无意分心。
倒是瑞香屁颠颠跑去打听缘由,后蹑手蹑脚进营禀告,“小姐,不知道哪个碎嘴的,把你回祁家营的消息透露了出去,现在陈知府和张县令带人把祁家营围起来了,怎么办啊?小姐。”
瑞香目光移到昭昭肿胀的脚踝,“您现在还伤了脚,就是跑,也跑不远的。”
“白芷姐姐还没回来,祁将军本身跟你就有仇,你说他万一把你交出去了,可怎么办?”
“郡主心狠手黑,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你。”
昭昭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模样,左手起筷,夹起山菇,吧唧吧唧的嚼着。
“小姐,你怎么还吃呢?玲珑郡主都快来了,小姐要不你换上我的衣服,藏起来吧,躲到箱子里面,或者床底下,好歹避上一避。”
昭昭继续吃着,“避什么?”
“瑞香,我的东西不是在你那里么?”
瑞香下意识摸摸袖口,忐忑不安道,“这…可以么?”
“当然可以,玲珑她欺负我,不过也是仗势欺人,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小姐,你可不要再和玲珑郡主打起来,她身边有高手,您会吃亏的,还有白芷姐姐走之前,特地交代了,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您没多少天就能回京了。”
昭昭不以为意,“那是你白芷姐姐预估错误,要是她知道,玲珑此行目的就是要杀我,她才不会离开,说不定还会像上次那样,啪啪啪,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哈哈哈……”
“小姐,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乐……”
瑞香话没说完,营帐就被人闯进来。
“找到了,人在这!”
“大人,人在这!”
“赶紧把人带出来!”
随着外面的声音响起,进帐的士兵粗鲁上前。
昭昭喝斥,“住手!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瑞香,扶我出去。”
“是,小姐。”
两人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热闹的如同市集,张县令的人马和祁将军营内的士兵密密麻麻分布两旁,形成左右对峙。
昭昭想,这完全就是搭好的舞台,等着她登场呢。
张县令开口,“无天!你伤害玲珑郡主,罪大恶极,还不给我束手就擒!”
昭昭悠哉地看了眼祁扎,“这里是祁家营,不是什么慈恩县衙,好像还轮不到张大人你在这指手画脚,除非你把我们祁将军当死人!”
见祁扎微微皱眉,张县令底气不足道,“老夫只是陪陈知府来抓捕嫌犯的。”
陈知府上前,“祁将军勿怪,下官也是公事公办,玲珑郡主天人凤姿,奉太后懿旨礼佛,不幸在慈恩县内遭人刺杀。下官作为慈恩知府,自然要抓捕嫌犯,查明实情,给郡主一个交代。”
“这是自然。”祁扎道,“只是这无天师傅,并不是什么嫌犯,想来是陈知府你弄错了。”
陈知府笑着道,“祁将军说的在理,不过弄错没弄错,得问过玲珑郡主才知道。”
转向昭昭道,“再者,这位姑娘是慈恩寺中的师傅,待在军营,多有不便,不如让下官送她回去。”
滴水不漏的说辞,让祁扎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