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逛来逛去,总是徘徊在小吃区,舒南桑很喜欢看做糖人的,像小时候一家四口人一起看过的。
她看的入迷,直勾勾的盯着那个人的动作,没注意祁哥在干什么。
突然想起来身边还有他,略带歉意:“我想再看一会儿这个,你有什么想看的你先去看吧,一会咱们再汇合。好不好?”
“不好。”
“哈?”
“我要跟你一起。”
“哦。”
舒南桑只以为他怕一会儿走丢了就找不到了。
转头又去看。
“你很喜欢这个吗?”
“喜欢呀!以前过年,我们一家人会一起逛集市,爸爸就会给我买这些东西吃,很普通的味道,但我就是很喜欢吃。”
她说着,在仔细回忆,看起来很开心,还带着笑。
“现在呢?现在你们都怎么过年?”
“现在……现在就凑在一起吃个饭,我爸妈感情不是很好了,我们很久……很久都没有亲近过了。”
生活给了他们家太多磨难,它忘记了每个人都是需要幸福和安心的。
祁北杨看见了他熟悉的神情,以前偶尔在学校里看见她,也是这个样子的,有点失落,有点心疼。
他暗暗地想:“没关系,小丫头,以后祁哥罩着你。”
以后自己能陪她过年吧。
就一直陪着她。
舒南桑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和祁北杨如此亲近,一起逛小吃街,一起吃糖葫芦,一起看做糖人,她以为自己与他的关系会终止于他的名字以及自己的好奇心。她没有什么大的愿望,从小的经历让她只想着做一个平凡的人就好,而今天,刚刚好,很满足,还是和喜欢的人一起。
“走吧。”
“不看了吗?”
“我还想带你看点儿别的呢!”
小姑娘有点小骄傲的样子。
“好。”
然后拉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袖子上。
“抓好。”
“哦。”
怪甜蜜的呦。
舒南桑带他去了卖对联的地方。
地方太大,人又多,两人绕了半圈才找到。
祁北杨小时候还看过这种手写对联,长大了,周围大都是那种打印的了,很鲜艳,但这么一对比好像确实不如这个更有味道些。
很多小摊,对联就展开在地上,供人选择。还有的小摊主当场书写,并不是写的到底有多好,只是争个人头,攒攒人气罢了。
舒南桑松开他,在旁边跃跃欲试,插空看见一个摊主写完的时候去借对联红纸和毛笔。
摊主自然怀疑,
“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会写毛笔字吗?可别给我把比我笔弄坏喽。”
“大叔,我会写的,毛笔坏了可以赔给你,这么多人在这看着呢。”
兴许这小姑娘看着挺机灵,书卷气也浓,那位摊主将信将疑的把东西递给了她。
她笑意盈盈的望向祁北杨,发现他也看着她,脸蓦的一红,忙低头开始铺展纸张。
这摊主的毛笔也不是白用的,大家伙儿看见是个小姑娘在这写字,都凑过来看,平白多了许多生意。
舒南桑有点紧张,她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写过,她只是想写一张送给祁北杨作为新年礼物。
舒了一口气,思索着该写什么,而后坚定地下笔。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落款绵藐,她小字绵藐,是她爷爷在世时给取的,她还没有告诉过别人。
凑的近的人已经开始叫好,难得年纪这么小还能把字写得这么惊艳!
他们都是乡下人,不懂什么一停二顿,但至少他们看得出字写得方不方正,好不好。
叫好声吸引更多的人凑上前去看字,祁北杨看见他喜欢的小姑娘在人群中发光。
她从容地放笔,收字,晾了一会儿,腼腆地拿起对联纸想走。
摊主却拦住她,“小姑娘,用了我的笔,不留下点什么?”
“啊?”
“我是说不把你写的这幅字留下?写的真是不错。”
“这个吗?”
她扬了扬手里的纸。
“这个恐怕不行,这是她要送给我的。”
舒南桑感受到熟悉的温度,祁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上来。
“对的,大叔,这是我送给他的,要不我付你钱吧。”
“罢了罢了,我只是看你写得好,想私留下罢了,你也给我带来了不少生意,我怎么能收你的钱?”
“嘻嘻,谢谢大叔,大叔我们走啦”
两人走了。
“是不是送给我的?”
“这个?”
“嗯。”
“……是。报……报答你给我买糖葫芦的的恩情。”
她又开始害羞了,哪有主动要的嘛!
“喏,送给你。”
愿你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想收藏无数个瞬间,比如火车鸣笛的瞬间,闪电划破天际的瞬间,日出日落的瞬间,还有见到你时怦然心动的瞬间。
亲爱的少年,你是肩上痕,是眉间绪,是心中河,是百转千回路,是未来几载不朽的梦。
我祝你前程似锦,一生无忧。
临近中午,没再多逛,两人便回去了。
只因祁北杨要收拾东西,他来这一趟,除了想见到舒南桑之外,还要接他爷爷回家过年。
而舒南桑的父母下午也会到,她不敢让爸爸妈妈知道自己跟一个男生一起出来,纵然这个男生很优秀。
路上他们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很沉默,舒南桑几次想挑起话题,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她本就不善言辞,总是在想祁北杨会不会嫌她太沉闷了。
临近分手,祁北杨忽然提议。
“舒南桑。”
“啊?”
吓了她一跳。
“我给你拍张照吧。你今天穿的很好看?”
怎么还是个疑问句。
还没等舒南桑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拿出手机走远拍照,一瞬间定格:像一个粉粉嫩嫩的小猪头,表情也很呆萌,睁大的眼睛表示出她还没反应过来。
等她缓过来,就要上来抢手机。祁北杨就站在原地,看着她扑过来。就这么站着,反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你为什么要拍我?”
“因为你今天穿的好看啊。”
“那……那昨天呢?”
祁北杨还以为她一定会让自己删掉,已经做好了撒腿就跑的准备。没想到小乖乖竟给他想了这么个难题,这对直男来说,是个世纪问题。
“昨天?昨天我就只记得有一个小哭包……唔唔……”
舒南桑冲上来捂住他的嘴,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你别……别再说了,再说……再说我要生气了。”
“我不说了,你不生气,要乖一点。”
舒南桑总感觉这对话哪不对,又确实找不出来,很纳闷。
“舒南桑,以后我叫你桑桑好不好?”
舒南桑简直要在风中凌乱了,他想要干什么?
“好不好?”
“哦,好。”
她埋着头,还是答应了。
“那桑桑,以后你叫我什么?”
“祁……祁哥?”
“好,以后你就叫我祁哥,祁哥罩你。”
小可爱,以后只有你能叫我祁哥了,少年欢喜,薄如蝉翼,却也十分厚重。
他知道要离开了,迫切地想改变些什么,思来想去,这样最好,很特殊,很亲近。
“桑桑,我走了。”
“祁哥,再见。”
他摸摸她的头发,“快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在村口分别,总有种民国时,当家的要走西口的感觉。
“哥哥你走西口,
小妹妹我实难留。”
她咯咯咯笑个不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都很耀眼。
转眼到了年三十晚上,自他们俩分开,再也没联系过。舒爸爸怕舒南桑沉溺于手机,便把它收走了。今天才给她。
开机,蹦出几条消息。
有姜安桉的电话,还有……他的“晚安”。
“桑桑,过来一起贴对联。”
“哦,好。”
她还没来得及回,便搁置了。
不一会家里的亲戚都回来了。
他们家的传统,过年一大家子人都会聚在姥爷家。
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到,舒南桑脾气好,就被她的姐姐们拉去看孩子,而她们去准备年夜饭。
可不只是一个两个的孩子,舒南桑也是忙活了一个下午,半点没停下。
直到晚上她才又拿起手机。
屋子里热闹得很,几个男人推杯换盏,讲着半辈子的遭遇。女人们坐在炉子旁,说着小话,无非是谁家的儿子三十几还没有对象,谁家的女儿嫁不出去喽。
舒南桑觉得闷,想出去透透气。
“妈妈,我出去给安桉打个电话。”
“去吧,多穿点。”
“嗯。”
她先拨通了姜安桉的电话,没人接。
可能是在吃饭吧。
犹豫了一会,拨通了祁北杨的电话。
几乎是秒接。
“喂?祁哥?”
她慢吞吞的。
“舒南桑!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他语气有些紧,听的她也有些紧张。
“我……我的手机被我爸爸拿走了。”
“手机拿走了也不能不回我的消息!”
这个人不讲道理的嘛!
“你又生气?”
“没有!”
“祁哥,我知道错了。”
舒南桑存心逗他,软下语气,娇娇糯糯的说了一句。
要知道祁北杨刚才在饭桌上被教育着喝了两口酒,本来没什么,听完这句话,醉的不亦乐乎。
“知道错了就行了。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他还傲娇的补了一句。
“祁哥,我来跟你说新年快乐。还有一分钟。很开心能和你一起跨年。”
她还想借着这个由头说一句:“我很喜欢你。”
可是没敢,她摸不清他的感情,她怕做不成朋友。
现在,也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