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小七还没有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缓过神来,仆役就匆匆跑来告诉他,王夫子刚刚被人发现,在昨夜喝下了毒酒,自杀在了自己的屋中。
任谁都不曾想到,各国都会奉为上宾的一代大儒,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结束掉他的一生。
人世间是否有这样的一种人,他们是连死都不怕的人,可是他们却惧怕活着。
而在这千古悠悠之间,不知有多少哀魂在低声地悲叹。
它们怅问苍天,怨恨人世凄惨。
而在黎明破晓之时,不知又有多少孤儿,在哭泣哀怨。
看那落日残阳,如同鲜血一般的殷红刺目。
当残月东升之时,这世间又会吹起,烈烈的寒风。
可是它却吹不散,这尘世间的诸多无奈。
小七闻言后,只是木纳的回应了一声,在未多言。
仆役说完后,也是识趣的走开了。
黎婆婆的尸体以在今早火化并安葬,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就连当初被白杰运回的楚远之,他的葬礼也只是草草了事,安葬在皇陵之中而已。
从那以后小七就在没有见到阿佑笑过,而他整个人却是越发的阴冷起来。
而如今他感觉自己,也是在也笑不出来了。
小七走出了黎婆婆的屋子,在屋外的门槛上坐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中从北方飞来的大雁。虽然它们每年都会来到这里,可是今年的南方却是出奇的冷。不知道它们,是否还们能活到,北方春暖花开的季节。
而现在冷的不仅仅是天气。比那天气更冷的是人心。
临安城外,此时的李秋明骑在一匹黑马之上,遥望着不远处的福安城。
而在他身后三尺的地方,是同样骑在马上的郭忠。
郭忠对着李秋明说道:“陛下都准备好了。现在开始吗?”
李秋明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郭忠随即手臂一挥,顿时战鼓响起。号角齐鸣。
福安城上的风国士卒,以为魏军要攻城了,连忙就有人去禀报楚远山。
楚远山闻言,便立即登上了城墙。
楚远山登上城墙后,就看到城池下的不远处,有一身穿黑红色长袍和的人,那长袍上绣着五爪金龙的突然,他骑在马上,遥望着自己。
他知道哪是谁!
“他终于还是来了!”楚远山在心中想着。
李秋明这时也看到了城墙上的楚远山。
这两个在年轻时最要好的朋友,他们谁都没有想过,在十几年后,是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
他们就这样,隔着城池遥遥相望。而这也成了他们,最后的一次相见。
就在这时,无数魏国士卒突然一遍又一遍的喊道:“陛下有令,降者不杀!陛下有令,降者不杀!”
城墙上的风国的士卒,看着城外漫山遍野的魏国军队,心中的哪一丝清明,正在一点一点的崩塌。
而城中的百姓,听到哪惊天动地般的喊声。顿时又骚乱起来,坐立难安,种种心思涌向了心头。
最后李秋明给福安城里的人,三日的时间考虑。
如果三日后,还是拒守不降,介时就要攻城,并且不会放过城中任何活着的人。
子时已经过去了很久了。
夜色越发的清冷起来,漫天繁星点点,闪烁着幽寒冷峻的光影。
薛皇后独自一人走出的她的屋子,她转头看了看周围,并没发现有人。便来到了屋后的林中。
只见她不时的眺望着树林地那一头,焦急的来回踱着步。
没过多久,终于一阵踩踏着落叶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
声音越来越近。
薛皇后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薛皇后有些欣喜的说道:“你来了。”
那人“嗯”了一声后。
就说道:“你不是说有急事找我吗?”
听这声音,竟然是禁军统领余飞。
怪不得薛皇后要在深夜的时候出来。这要是被人看到,私会禁军统领,那可是株连九族的罪名。
薛皇后说道:“我想让你把这封信送出城去,交给他。”
余飞听完后,冷哼了一声。冷冷的道:“你还指望他对你旧情未了,往开一面吗?”
薛皇后听完后,凄惨一笑。说道:“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躯,现在只求你把这封信交给他。”
余飞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信,只是那眼神中透着阴冷的,看向了薛皇后。
薛皇后看着余飞又说道:“只是你我今生今世是不可能在一起了。如果有来世,我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今日的恩情。”
余飞听完后,瞳孔微缩。
过了一会儿,他接过了信,看了一眼薛皇后,依旧是那般冷冷的说:“我不求你报答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余飞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树林。
薛皇后看到余飞离开的背影,感觉到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无力的坐在了落满枯叶的地上。
三日后。
福安的城门还是紧闭着,城中所有的人都不相信魏国人会言而有信。
就像在萧城坑杀战俘的事,他们还做的少吗?
反正都是个死,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战死沙场,要是能杀一个魏国人垫背,九泉之下也无愧,地下的列祖列宗。
终于在午时之后,李秋明下令攻城。只是由以前的一个不留。改成了成年男人全部处死。不准伤害女人和孩子。
战火又在风国大地上燃起,只是这场火正如同人们预料的那般,很快就熄灭了。
虽然风国士卒此时背水一战,各各能以一敌十,军民也是万众一心。
可是城外是比他们多十倍的魏军,他们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不知疲倦的进攻着福安城。
终于在五日后,福安的城门在魏军撞车的撞击下,浑然倒塌。
魏军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携风卷残云之势杀入了城池。
小七拉着蓉儿的手,在慌乱逃窜的人群中,寻找着刚刚被人群分散的君泽他们。
“君泽!阿佑!”
小七在人群中呼喊着,可是慌乱噪杂的人群中,并没有传来回应他们的声音。
而传来的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只见这时一个骑着战马的魏国将领冲入了人群,他手中那把明晃晃的战刀,挥向了手无寸铁的风国男人。
瞬间鲜血飞溅,头颅落地。
这是小七第一次亲眼目睹,生命的脆弱。和战争的残酷。
他连忙一把捂住蓉儿的眼睛。
而他自己则是盯着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在他面前的头颅。
他看到那男人至死时,惊恐的表情还留在头颅上。他那双目圆睁的表情,让小七在这一生中都不曾忘却。
就在那个魏国将领杀的正起劲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一跃而出一个身影,把他拉下了马。
小七看清了哪人,正是刚刚和他们分散的阿佑。
在把哪位魏国将领拉下马后,阿佑手中的利刃就刺入了他的胸膛。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泥带水,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这是第一次杀人的少年。
魏国士卒的鲜血喷溅到阿佑脸上。
杀伐多年的魏国将领,至死都难以相信,自己会死在一位稚嫩的少年手中。
可是当他在闭眼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少年眼中,那熊熊燃烧着的,复仇的烈焰。
阿佑从魏军将领的胸膛上抽出剑刃,冷冷的看着脚下的尸体。
“阿佑!”
阿佑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他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向着他跑来的小七和蓉儿。
小七和蓉儿来到了阿佑身边,小七就焦急的的问道:“君泽呢?”
阿佑还没有说话,街道上就又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众人的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
当小七他们看清了一马当先的是楚远山和君泽之后。
小七挥手跳跃的喊道:“大伯!君泽!我们在这!”
楚远山看到人群中的小七等人,便挥马而至。
楚远山来到他们身边,不等他们说话,就以命令的口吻说道“赶快上马!”
小七等人连忙翻身上马。一起跟着楚远山,冲向了福安城的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