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36 锦瑟中绝(1 / 1)珠侬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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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忠望着楼下渐行渐远的快马叹道:“民间传说,先皇和原配星后伉俪情深。原配星后是江湖人,个性洒脱。先皇南巡时碰上了她,便一见倾心。后来更是力排众议,不惜废楚城晅的妹妹祥祥,封她为皇后。然而即使那般专宠,他们之间还是有了一名左夫人。传闻,这个左夫人是京城第一美女,也是咏絮高才。那时名头足以同如今你比肩。”

“略有耳闻。不过当年她不是被送出宫了吗?并且这些载,一直音讯全无。现在却又为何突然出现?”她若有所思地扣着棋盘。

南宫云扣下他的棋子,低声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山雨欲来,看来是躲不掉了。”清安苦笑道。

“她是柯轼生母,按照辈分,她应该是皇太后。光是这个身份,都足够压你三分。”他又下了一子。

清安黯默不语,过了一会儿笑道:“何必哪,一年之后柯轼亲政,我也便功成身退了。”

“到底是人心难测。你声名太盛,执掌朝政些年,百姓对你无不拥戴有加,他们都怪忌惮地。”南宫云叹道。

此时听到楼下一阵阵喝彩声:“再唱再唱。”击节声、鼓舞声、口哨声不绝于耳。不知底下人做了什么,但听牙板一敲,顿时安静了下来。

清安好笑道:“没想到罗神医说书说得这么好,以前不尽桥真埋没人才了。”

“咱们大嘉护国将军才华倒是不曾埋没。”杜忠入座于窗台上,笑得分外欢畅。

南宫云笑意着颔首表示同意,清安没好气地看了他们。

“霍……哦不,尘夜哪?”

南宫云看向杜忠,杜忠摇着扇子笑道:“现在应该还在阵里哪?”

“多久了?”

“该有一日一夜了吧。”

“他还是个小朋友,未免有点严苛……”

南宫云瞥了她,幽幽道:“心疼了?”

“没。”某人回答得斩钉截铁。

男子无声地笑着,最终一子落下:“我赢了。”

清安摇头叹气:“不玩了,不玩了……怎样都是输……”

“何至于。你亲我一下,我就让你赢一局。”某人依然笑眯眯地瞧着她。清安涨红了脸,她实在是没这只狐狸脸皮厚。

身后杜忠相当识趣的从窗口跳声。“我什么都没听到啊……”清朗声线缓缓消散在了风中。

“放心,我的将军阁下。”他摇动轮椅,到清安面前,拉着她笑道:“他亟需强大,而我们亟需一名助力。何乐而不为?而你无须担心,他和皇宫里的那人不一样。”

“你夸他就夸他呗,干嘛还顺带贬低一下旁人。”清安甚是不满。

“我知道你对他有感情,但是你应该不会否认我的判断正确吧?柯轼成不了大气,一是生来缺少雄才大略,无心作个中兴皇帝。另一方面却是是缘于你。其实仇恨很多时候都是动力,而对于他而言,他的仇,你都帮他报了,他江山,你治理得不错。他已经无需奋发向上,励精图治,因为他知道有你在……”

“但是我已经告诉过他,我只是陪他一时。”

“……安安,你虽聪慧,却不擅洞察人心。”他叹了声。“我没见过他,我所知道他的事都是从你口里得知。但是你便不觉得有何不妥吗?”

清安皱眉思索,喃喃道:“不妥……”

“他幼时,大嘉剧变,楚城晅把他当傀儡。你觉得他的日子有多好过?楚城晅一直因先皇废他妹妹祥祥后位而怀恨在心,会轻易放过他吗?但是他竟然毫发无伤地等到了你地出现。”南宫云耐心道。

她面色发白,有一种让她害怕的猜测呼之欲出。

“别说了,师叔……别说了……”

“安安,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你也逃不掉……”他淡淡眼中满是怜惜。

窗子外头柳枝轻扬,温柔的春风一阵阵吹入雨青馆中,带来了沁人心脾的香气,还有热闹的烟火气息。阳光温柔地洒落下来,恰好覆上了他们肩头。

次日傍晚,付叔匆匆来报:“将军,六扇门刘掌案来了。”

“请他进来。”清安将书卷放下。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胸口有点压抑,已经许久没这种异样感觉了。

刘意带来了的消息是,罗纱流于狱中畏罪自杀。临死前,在地上留下一行血字“结草衔环,来世再报”。官发现时已经呼吸全无,死去多时,面容安详宁静。经仵作查验,犯人饮毒自尽。

“既然已死,那便结案吧。”她拿着案宗,侧脸氤氲在夕阳中,无法看清悲喜。“下去吧。”

夕阳西下,触手悲凉,而斯人已逝。她回想起多载之前的往事。

那时罗纱流还是葛市地春挽楼里地歌伎。没人知道她的来历,但一手锦瑟,哄动四海。彼时无数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但为听“轻烟”地一首《浣溪纱》。人们甚至给她起了一名“锦瑟圣手”地雅号。

清安也是慕名而来,想看看这个传说中技艺无双,风华绝代地轻烟地模样。

但是刚到葛市便听闻,春挽楼那有名的轻烟因不肯委身城主做妾室,而被诬入大狱。并被挑去手筋,裸身吊于闹市之中。为了防止她咬舌自尽,而特意卸了她下巴。

那日,清安看到地便是一名受尽侮辱的女儿家,苍白脸上披着蓬乱的头发。一双凤眼暗淡而麻木。人们在旁边来来往往,指指点点。也有好心人不忍见到她这幅模样,便脱下自己衣裳罩在她身上,但是当即便给衙役抓了起来。此后,人们再也不敢伸出援手。

那时楚城晅刚刚把持朝政,吏治一片混乱。地方官员生杀予夺,并且无人制衡。百姓们虽然叫苦连日,但是投诉无门。

轻烟被吊于闹市整整五日,无人问津,直至清安出现,救下她,问她是不是很绝望。

她回答是这样,绝望得想死。她只是沦落风尘,但是依然傲骨铮铮,不愿以色侍人,不愿出卖灵魂。她不后悔自己的刚强,但是让她伤心的是,与她情投意合的男人竟然望风而逃。

在一起时你侬我侬,恨不能掏心掏肺。他风流倜傥,卓尔不群,又来自高门大户,家境殷实。他们在春挽楼相识,他对她一见倾心,便日日捧场,与她相知相交。

她开始不为所动,最后终于接受了他。浮生茫茫,她已厌倦了漂泊,如若就这样安定下来,倒也不错。虽然他已是妻妾成群,但是至少现在心是在她身上。可他母亲坚决反对他迎娶一名艺伎回家,觉得有辱门楣。

那时他对她说,就算前路再多阻碍,也绝不会负了她。她竟然相信了。也许是风花雪月戏看得多,生了许多妄想。

清安摇头叹道:“这世上多是痴心女子负心汉。”

“我那天给绑在街口时,我在人群中看见了他。呵。那家伙连看都没有胆量看我,扇子遮面,扭头就走。”她说着,低垂着眼睫。

锦瑟弦断,双手已残。这世上再无轻烟此人,也再无那首余音袅袅《浣溪纱》。

清安说:“你若无处去,便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没人认识你之处。”

她点头应允,然后便上了不尽桥。她彻底改名换姓叫做罗纱流,无人知晓她的身世。清安接回了她的手筋,只是再也弹不了锦瑟。又让人教她武功,让她成为后来独当一面的北斗队成员。

清安是她大恩人,她甘心为清安所驱策,做牛做马,就算死,也绝不能背叛她。

那么她会去刺杀圣人,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变故?跟海幻天又是什么关系?这一切都随着她的死化为秘密,如何才能发掘出来?

清安只觉大恸。

“海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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