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笙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却在意自己的亲人在自己离开后为自己悲伤难过。
慕容恒进来时,床榻上没瞧见人影。忽闻女儿家压抑低沉的哭声,似乎怕守在门外的人听见。墙角小小的身形单薄,白色里衣下瘦骨嶙峋,脆弱悲凉在这黑夜无限的放大。慕容恒心被揪紧。
“笙儿。”
解开外套,笼罩住小小的,柔弱的躯体。把地下的小人儿蹲抱放入床榻,元笙身躯一颤,生入半空,随之安全落塌。受了惊吓,元笙控制不住打了个哭嗝。
慕容恒满是无奈,拉过元笙的小脚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冰凉的足底,细腻的肌肤如无暇的美玉。又拉过锦被盖在元笙的腿上。
元笙突如其来的悲伤就这么被慕容恒吓回去。慕容恒大掌细细摩擦元笙的玉足使之回暖。元笙面红耳赤,一朵晚霞飞上颊就好像熟透的红苹果,粉嫩白皙中透着羞射。
元笙坐起身用嫩白的小手按住慕容恒的铁掌。泪珠儿还挂在微翘的睫毛上颤巍巍地抓住元笙的睫毛。随着元笙的大幅度动作泪珠儿滚落在慕容恒的外袍上不知所踪。
“住手,王爷。”
慕容恒腾出一只手反抓住元笙,“乖,听话,别闹。山里天凉,不可光着脚在地上行走。”
“我已经不冷了,快些放开。”
慕容恒握紧元笙的手,真挚的看着元笙,“笙儿,别怕。有我在,你会好好的。”
元笙憋回去的眼泪又冒芽了,“王爷,我不怕。”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捏紧慕容恒的尾指。
“元笙,我在你身边,一定会让你长命百岁,一世无忧。”一点一点收紧臂力。
元笙快要透不过气了。
罢了,好好享受眼下,不用因为提前预知而感到遗憾。元笙环住慕容恒的劲腰。
或许慕容恒对她的情谊,比她预想的还要深。
元笙倚在慕容恒的肩膀上睡得香甜。
寺外松鼠上窜下跳,山林中鸟集鳞萃。元笙醒来,神清气爽。
“娘亲,今日日头正好,可要早一些回去呢,我都想爹爹和小宝儿哩。”
夫人身着深紫绫罗绸缎,头顶戴着三只金玉簪,捏着绣帕,礼仪得当,恰如其分。一脸慈祥牵过小姑娘的手上了马车。
慈眉善目地笑了笑,“是啊,过会日头足,可要早早地出发才是。”
妇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更是开怀地跟元笙说,“回去之后娘亲可得给你好好张罗张罗你的亲事,今日我去请住持大师给你算了一卦你的姻缘,是极好的呢。还有你哥哥,也得好好相看别人家的女儿才是,一定得找个贤惠乖巧的。我瞧着那李家大女儿就不错。”
元笙也不扫她的兴,“娘亲,您还是等哥哥回来问问他的意见才是,免得亲疏了母子情分。”半点没多嘴自己的亲事。
元府门外,门房小厮老远瞧着自家马车回来,飞腿跑到茶厅告知元老爹。“老爷,小少爷,夫人回来啦。小姐回来啦。”
才一日不见,元老爹身边没个知心人念叨还有些不适应,听见有人来报,激动得起身就要往外走去。还没迈出步子,掩耳盗铃般收回来。“这老婆子回来也忒大动干戈了。”兀自手背在后腰一摇一摆地走去。管家福全在旁边哧地嘲笑自家老爷,嘴巴却苦哈哈地说是,夫人这一路定是颠簸劳累了。
小宝早先听到母亲和元笙姐姐回来的时候就撒欢了,不一会儿就没见到人影。
元老爹也不装沉稳的大尾巴狼了,脚步飞快往马车前头走去。
“爹爹,小宝儿。”小宝儿长大了已经和元笙身高平齐。
小宝儿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团扇,围着元笙二姐转来转去。“姐姐,一路上辛苦了,小弟我给你准备了冰镇西瓜,快进去。”顿了一下,回头嘻嘻对着自家娘亲一笑,“母亲,您也一起。”摇着隐形的尾巴去搀扶张氏了。
张氏也不恼,任由他扶着进家门,忍不住佯装生气,“怎么,终于想起你母亲了。你这小白眼儿狼,你二姐也不知道从小给你吃了啥,这么亲你二姐。”
小宝儿吐了吐舌头,也不解释。自家二姐就是好。
元笙忽然问道,“爹爹,哥哥不是说不等放榜今日回家的吗?”
元老爹想起自己大儿,“可不是嘛,这都午时了还不回来。恐怕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一家子人簇拥着回屋,马蹄声响,还有敲锣打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