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别古连续被耍了两次,心中也不好受。
好心帮冤鬼击鼓,冒着多大的风险?可到了公堂,乌盆却一句话也不说,明摆着就是要自己难堪啊。
难道说乌盆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他向来独来独往,活了一辈子,也没招谁惹谁,有点说不过去。
悻悻出了县衙,转过影壁,便将乌盆朝地一扔。
张别古也发怒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怕得罪什么冤鬼。
反正也命不久矣,大不了就是个死,委实不想再被一个乌盆这么戏弄。
盆一落地,就听得啊呀一声,说:“疼得紧哩!”
“你还活着呢?”张别古嗔怪道,“奇怪!你为何又不说话,你是想害死我还是怎地?”
乌盆开口道:“张老爹,这也怪不得我,只困我赤身露体,难见星主。没奈何,再求老爹替我申诉明白。”
张老道:“我差点为你挨了十大板,如今再去,我这两条腿不用长着了?”
乌盆只是苦苦哀求,道:“张老爹,你帮帮我,只要包大人查清了案子,我委你五十两银子做酬劳,你也好养老不是?”
张别古一听五十两银子,起初还不信。
只听乌盆说自己原是商人,颇有钱财,只要去买一件冥衣烧了,他便可进公堂申诉。
一来,张别古也是好心人,希望冤鬼早日投胎。
二来,也冲着这五十两银子。
当即耐着性子,又去城南寻了家做棺材的铺子,买了冥衣冥裤,就乌盆里烧了。
挟了乌盆,又赶往县衙。
“盆儿,你这次可不会在骗我了,不然我把你摔个粉碎,让你尸骨无存,永世不得超生。”
乌盆下了一跳,“张老爹,这次没问题了,你只管进去,若我不说话,你就摔了我好了。”
听乌盆这么说,张别古心中踏实多了,又咚咚咚将鸣冤鼓敲响。
张别古这次没少耽搁,衙役都熟睡了,听得鼓声,从梦中惊醒过来。
“这要了人命了!这老头当真是不知死活。”
衙役起身,值班的来开门,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也是怒气涌。
熟睡的包兴却还在一梦无知,忙起来招呼包拯,“老爷,有人击鼓哩!”
包拯好笑了一声,他知道瞌睡重,是不是猪投胎的,只是道:“我知道了!准备升堂问案!”
包兴进来替包拯更衣,打水给他洗脸。
值班的衙役呀地开了大门,都不用猜想,就知道是张别古了,却不说多余话,便带他了公堂。
到了公堂,衙役问张别古道:“你这老头子为何又来?难道不怕打么?”
张别古道:“方才小人出去又问乌盆,他说赤身露体,不敢见星主之面。恳求太爷赏件衣服遮盖遮盖,他才敢进来。”
衙役好笑,不移时,包拯从后堂转出,坐定,衙役喊了堂威。
啪!
惊堂木响起,包拯道:“张别古!”
“小老儿在!”张别古应了声,仍将乌盆放在当中,自己在一旁跪倒。
此所谓命差遣,概不由己。有说老头子有了病了的,有说大爷好性儿的,也有暗笑的。
连包兴在旁也不由的暗笑:“老爷今日叫疯子磨住了。”
“果然有古怪!”
包拯目光看去,天眼顿时一亮,泛出一道银光来,当即道:“张别古,你可以回家了,这个案子本县接下了!”
“包大人您真的接下了?”张别古脸一喜,“我的个娘亲,包大人终于相信我了!”
说着,拾起拐杖,兴高采烈的出门去了。
衙役,县城,包兴都不解,不惩处张别古也就罢了,怎么还留下一个乌盆,包大人莫不是也疯了不成。
心中才这样想着,就听一声惊堂木响起,包拯喝道:“堂下冤魂,还不速速现身?”
这一喝,可把三班衙役吓得护身一哆嗦,汗毛倒竖:“包大人这是跟谁说话呢?不会是包大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吧!”
嗖~!
一阵阴风乍起,吹得人全身发凉,睁不开眼睛。
案纸张飘飞,灯花闪烁。
“嘭”地一声,敞开的大门,一下子就合了。
“我的妈呀~!”
衙役吓得跳将起来,一个个丢了魂似的,四周打量。
紧接着,乌盆便是哐当一声响,在地打起转来。
看到这个场景,别说其他人,就连包拯也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这也是头一次见鬼啊。
好在身为知县,怎能先怂了?又有天眼加持,才勉励镇静。
啪!
惊堂木极是浑厚的声音响起,希望能打破些许可怖的氛围。
“堂下冤魂,还不快快现身!”
包拯话音刚落,只见乌盆停止了抖动。
一阵旋风在盆内开始盘旋起来,化作一道身影。苍白的面孔,像是被抽干了血一般。
更可怕的是,他没有脚。灯光下,也看不到他的影子。
“我的娘啊~!”
衙役一个个东倒西歪,手脚发麻,水火棍扔了一地,县丞万通直接吓得钻进了桌底,浑身颤抖,只差屎尿没吓出来。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却呛地将腰间佩刀抽出来,率先护住包拯。
“大人,我老婆生孩子,我想回去!”
“那个大人,我娘怀孕了,我……”
一个个都巴不得溜之大吉,却听一声惊堂木重重响起。
包拯喝道:“堂下冤魂,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因何滞留人间,还不从实招来?”
呼……
悬浮着的冤魂,当即就半空跪了下来。
“回包大人,我姓刘名世昌,在苏州阊门外八宝乡居住。”
“那你因何而死,为何冤魂又附于这乌盆之内?”包拯壮着胆子问。
“大人,”
冤魂刘世昌忽然哭泣了起来,道:“这乌盆乃是小人的尸骨啊。”
什么……
包拯神色顿时一凛,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要知道,在古代,从来都是信仰入土为安,否则便难以转世投胎,只能做个孤魂野鬼。
是谁这般歹毒,将一个人的骨头做成了盆,还拿出去卖?
“你且休要悲切,将详情道来,本县替你做主。”包拯将恐惧化为怒火。
“包大人听禀,小人外出做生意,回乡时途经定远县。因行李沉重,几月前天晚,城门紧闭,便在城外赵大家借宿。不料他夫妻假意招待,却半夜杀了小人,谋了资财,将我血肉焚烧,还制成了乌盆。”
“如今闪了老母,抛却妻子,不能见面。九泉之下,冤魂不安,求包大人替我报仇雪恨,就是冤魂在九泉之下,也感恩不尽!”
说罢,放声痛哭。
众人见状,心中才落定了一半截。
本来,还恐惧的心,此刻化作满腔怒火,个个咬牙切齿,都道:“真是可恶!”
均为刘世昌抱不平。
啪!
包拯也听得火气,一声惊堂木拍下:“如此丧尽天良,泯灭人性,天理难容。刘世昌,你且暂退,待本县将二人缉拿归案。”
刘世昌的魂魄依旧华一阵风盘旋了一阵,隐于盆内。
当下,包拯吩咐书吏办文一角,行到苏州,调取刘世昌的老母和妻儿前来结案。又发了签,命王朝和马汉率领数名衙役拿赵大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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