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帝君听蘅汀这么一问,只得见招拆招一般的继续答话道:“在下迁居到仙岛上也不过是只有十余年的光景,或许二位姑娘去岛上之时,我还未曾去到那里。”
“确实如此,十多年前,玄青道长与我还在长安住着。”裴国师也接过话道。
蘅汀听后笑了笑,与少婈相视一眼,便捧起茶盏笑道:“道长远道而来,此番是打算要回长安常住还是有事要来办?我与姐姐在朝中也有些人缘,若是需要帮忙,您只管开口便是。”
“如若道长有需要,哪里还用得着我们两个,只管向裴叔父开口便是了。”少婈接过话调侃道,诚然,裴国师入朝为官多年,积攒的人缘自然不会比她们少。
“瞧姐姐你的,初次与玄青道长见面,这些话也不完全是客套,何况如今裴叔父年事已高,我们便为他分担着也好。不过我们哪里能及得过姐姐你,到底是圣上眼跟前的红人呢。”蘅汀着便拿少婈开起涮来,惹得少婈丢了个白眼给她。
玄武帝君从这姐妹俩的话中也了解到原来少婈在凡间之所以有那么多的荣宠,最主要是因为有着凡间皇帝的眷顾恩宠。待酒水温好,饭菜也已经呈了上来,少婈和蘅汀也已经和这玄武帝君攀谈了片刻,此时也不便多做打扰,于是便起身打算回栖华轩去。
“姐姐,你看这玄青山人可有哪里古怪?”蘅汀见已经走远了些才向少婈问道。
希羽一直没有话,只是觉得这个玄青山人身上的气息的确不完全像是个凡人,“长姐,二姐,我觉得这个玄青山人虽然不像是妖邪,但是周身的气息却也不平凡。”
“希羽,你也发现了啊?”少婈笑着道,“不过的确不是妖邪的气息,想来的确是那望鹤洲有仙灵泽养,所以这玄青山人才有一身仙气傍身。”
“那望鹤洲上哪里有什么仙灵,不过是一群鹤精罢了,若是真成了仙灵,还需要到桃止山来由父君亲自点化的。”蘅汀摇摇头道,“若是真有古怪,我们便多留心些吧。总之,希望是友非担”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过经历过之前的种种事故,我们在凡间还是低调行事为好。”少婈又道,倒也不是怕事,只是不希望再多节外生枝。
嘉顺王妃回到王府里就开始张罗着晚宴,虽不知三子景昱具体何时能回到长安,但是这些他素来爱吃的膳食是要提早备下的。嘉顺王便坐在书房里翻着几本书看着,此时也不算晚,倒也不算早,也不好提先那么早跑去城门口等着。到底,也是可怜下父母心。
景昱沿着及安巷缓缓策马而行,到底还是要比步行快些的,不多时便到了嘉顺王府,守门的人见熟悉的劲装身影翻身下马,赶忙上前迎候,为首的便是王府里主事的那位内官。
“将军此番倒是回来的早了几个时辰,王爷和王妃怕是还没准备好迎候您回来呢。”内官满脸堆笑的迎上去道。
景昱吩咐几个仆役将马背上的物件卸下来后,笑道:“此刻我倒是正馋着母妃做的饭菜呢,我回来早些了,想来是要等着了。”
“王妃正在后厨做着您最爱吃的那几样膳食呢。有金汤鱼糜、八珍猪肚、炙羊肉,还有您最爱吃的栗子糕。”内官笑着如数家珍一般地道。
“罢了罢了,你也莫要再馋我了。”景昱忙佯装做肚子饿的样子道,转而又笑问道:“父王现下在哪里?我且先去见过父王。”
“王爷在书房里歇着呢,下午去了一趟国师府做客才回来。”内官答话道。
景昱一向对他的父亲敬重有加,忙步跑着往书房方向而去,内官在后面微微笑着道:“虽驰骋沙场多年,如今又授封为车骑将军,可是到底还跟个孩子一样。”
“三公子不过才刚刚及冠,心性自然要孩子气一些。”一旁的侍卫也笑道,他们内心里都是很喜欢这个三公子的,因为他的性格最平和又善与人亲近。
嘉顺王下午同裴国师一起喝茶也了不少话,近日来舟车劳顿到了长安也未来得及好好歇息,想着景昱还要有些时候才能回来,于是便煨着火盆昏昏欲睡起来。景昱快到书房门前的时候,便慢下了脚步,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透过门缝看到自己的父王倚在短榻上已经有睡着的意思。
于是他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先是轻轻拿掉嘉顺王手里的书卷,紧接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喝过一杯之后才轻轻呼唤道:“父王,此时可是在梦游?”
嘉顺王此时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这一声问话再加上睁开眼看到景昱的脸,还以为自己真的置身在梦里,于是喃喃道:“你这孩子,为父再睡会儿便去城门口等着接你回家。”
景昱见状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像孩提时一样扯了扯父亲的衣袖笑道:“父王您快醒醒,还去什么城门口等我,此番我都已经回来了。”
嘉顺王这才被景昱的笑声给惊醒,又感觉到衣袖被拉扯了一番,于是醒转过来,见眼前人真真切切的是自己的儿子景昱,这才道:“你这孩子,怎么比在书信里的还要提早了一些回来。”
“到底是孩儿归心似箭,一路倒也没怎么停歇,却还是没赶上城门关闭前,还好随身带着令牌,倒也算进来了。”景昱云淡风轻的道,倒也忘了一路颠簸浑身略有些酸楚。
“让为父看看可是又清减了些。”嘉顺王站起身来捏了捏景昱的肩膀,这才道:“倒是也没见清减,身子骨却愈发硬朗了。”
“这半年多以来,边境也没有战事,流寇也鲜少,朝廷派发的军饷又格外丰厚,倒也没有理由去清减了。”景昱像是回禀军情一般的道。
“盛世之下,也未有谁再敢来犯。”嘉顺王道,如今这魏氏皇朝已经昌盛到万国来朝的程度,比早前几任皇帝在任时要繁荣许多,都是魏翊煊这个皇帝勤于政事,又善于用人,这江山社稷都治理的井井有条。
“那自然是要仰仗圣上的威名。如今边境也正在商讨着是否要讲兵马撤掉一批,准许将士们轮番归家探亲。”景昱接着道,此事也是他奔波回长安来要禀报给魏翊煊的一道军情。
嘉顺王听及此事,先是思忖了片刻,总觉得有些不妥,虽然他如今不在军中,如今也鲜少参与政事,但还是道:“为父倒是觉得此事不该如此执行,若准许将士们轮番归家探亲,这于情于理倒是可以推行的,但是撤掉一批兵马却不该如此。”
“父王您有何高见?”景昱见自己的父亲似乎对此事有些看法,于是便探问道。
嘉顺王微微蹙着眉头正色道:“你方才也朝廷派发的军饷格外丰厚,这也是如今盛世之下圣上犒赏将士们的,可是身为将士,断不能因为国家盛世昌隆而又无外敌进犯便自我削减兵力,况且国之强盛更易招外敌眼红,若是就此削减兵力,那着实是骄纵了。”
“父王的倒也没错,只不过孩儿在军中也不能当着众将士的面出如此意见,唯恐伤了他们的心。”景昱倒是有些颇为无奈的道,诚然他是父族和母族都是祖上三代均是世家大族的出身,而那些兵勇却大多数出自寒门。
嘉顺王轻拍了拍景昱的肩膀也有些无奈,他也理解景昱的处境,想了想才问道:“这削减兵力的主意是谁最先在军中提出来的要求商讨的?”
景昱回想起当日在营帐中议事之时,先只是起要推行让将士们轮番归家探亲的,尔后却是左将军王田抢先提出来的,这王田是在军中熬了多年才被任命为左将军一职的,而他在军中与其他的几位将军都不大和睦,对自己也只是略尽同袍之义,毕竟自己身为车骑将军,官位要比他高许多。
“父王,我想起来了,是左将军王田最先提出来的,他在军中与那些下面的兵勇们倒是常常能打成一片,此提议是在提出推行让将士们轮番归家探亲之后再提上去的,如今想来的确有锦上添花之意。”景昱想及此顿时有些开朗起来。
“王田?”嘉顺王挑了挑眉尾略有些迟疑地问道,他与景昱常常书信往来起过这些军中之事,对于王田这个人是有些了解的,王田并没有多么高贵的出身和家世,也是从军中一级一级靠着战功升上去做的左将军,为人性格比较保守怕事儿,如今竟然敢这么胆大的提出这等倡议,倒是有些让人费解。“这王田何时变得这么不嫌事儿?寻常时候不都是只做个应声虫的吗?”
“或许是希望真的能够削减兵力后,他能借机会调回长安来,也好与家人团聚。”景昱的心思到底是简单一些的,于是便只这么认为地道。
“你只是这么认为吗?”嘉顺王反问道,又摇了摇头道:“那你他要是想被调回长安来,那他最可能去求靠谁帮他上话?”
王田在军中虽与其他的几位将军都不太和睦,但是却常常陪护在大将军樊启身边,这樊启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圣上的贵妃樊绮柔的亲哥哥,也是自己二嫂嫂的堂兄,更是樊氏一族如今在军中最为仰仗之人,也唯有他能在圣上面前多上几句话,而且还颇为有分量,轻易圣上是不会驳了他的面子的。
“王田能求靠的也只有大将军了,在军中他连骠骑将军都不乐意去巴结,却只喜欢陪护在大将军左右。如此看来,他不仅是谨慎微,还很清楚在军中的权势该仰仗谁。此人着实不可觑。”景昱恍然大悟道。
“幸而你不是个直肠子,若是在军中当即便反对此事,那你恐怕就要被一些人烙刻在心上了。”嘉顺王微微笑着道,又轻拍了拍景昱的肩膀。
“父王为何如此?有何深意?”景昱颇有些不解地问道。
嘉顺王见景昱似乎并未完全领会他的意思,便只得直言道:“你这傻孩子,你方才也了王雷在军中求靠之人是大将军樊启,那他此番竟然一反常态的胆敢提出此事来,那定然是樊启在其身后授了意。”
“为何父王会觉得是樊启授了意?樊启放着好好的大将军不做,难不成还打算放权回到长安来做朝臣吗?”景昱很是不理解的道,在他看来,樊启如今手握兵权,而朝中又有父族撑腰,后宫还有一个距离皇后尊位只差一步的贵妃妹妹,实在想不明白是他想调任回长安。
嘉顺王想了想也不好责怪景昱不明世故,毕竟景昱并未在朝中待过,于是便分析道:“如今樊相国身子骨已然不大好了,而樊氏一族中各房之间也明争暗斗想抢着做这一族的族老,而樊相国长房一门唯有一子一女,也不愿将大权旁落到其他几房里。这些外头到底是没有流传开来讲,倒是你二嫂前些日子起来的。我还要问你,如今军中的卫将军是谁?”
“卫将军是樊启的妻弟程康。”景昱罢这才想到这么一层关系,于是道:“莫非是樊启打算调回长安接任樊相国的位置,而又想手握一部分兵权,便打算再扶持卫将军程康上位,如此一来倒是个如意算盘。”
“军中关系错综复杂,你往后也要多留心一些,多考虑一些,为父既不愿你沾染上这些官僚的浊气,也不希望你过于保守而失了锐气。我们景氏如今的位高权重都是全心全意襄助皇室而得来的,万不能为了弄权卷入这些纷争郑”嘉顺王又叮嘱了一番道。
“孩儿自然是要留心一些的,在军中也鲜少与他们有过多往来攀谈,不过他们也都因为我是景氏后人,都很敬重我,还没有敢欺负于我的。”景昱诚诚恳恳地道,一看就还是个孩子心性的真之人。
“你这孩子,到底是思绪简单,想在外面受人尊重和敬畏,不能只依靠家族的地位,还要有赫赫军功和城府心计,你的城府若是有你大哥二哥一半深,为父也不必操心你在军中的处境了。”嘉顺王微微摇头道,倒也不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景昱挠了挠头像个孩子一样撒娇道:“父王这的是哪里的话,我与大哥二哥可是要差些岁数的,我若是到了他们的年纪,也该是有那么一番城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