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顺王见景昱依旧是一脸孩子气,于是便也展颜笑道:“你呀你,都及冠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看来是要给你讨个媳妇了。”
“父王您这的便没有道理了,前半句我还是个孩子,后半句又要给我讨个媳妇,孩儿倒是从未听过讨个媳妇便能变得沉稳的。”景昱调侃着笑道。
“我们王府里就属你贫嘴了。”嘉顺王捏了捏景昱的脸宠溺的道,“对了,你既然是第一个回来的,为父便将家里的两件喜事与你听听。”
“家里竟然新添了喜事?父王您快,也让孩儿跟着欢喜欢喜。”景昱兴奋地道。
嘉顺王此时脸上的喜色中又多了些慈爱:“为父已经做祖父啦!你家大嫂嫂腊月末的时候诞下了一个男婴,母子平安,这是第一件大喜事儿。还有啊,你如今也多了一位妹妹。”
“大嫂嫂生了啊!估摸着大哥写给我的书信如今还在路上,没想到我先回了长安跟您和母妃团聚。只是我怎么又凭空多了一个妹妹呢?”景昱有些诧异道。
“什么叫凭空多了一个妹妹。你这可是白捡了一个像仙一样的妹妹,而且还是个奇女子,颇受圣上恩宠。”嘉顺王也卖了个关子起这桩认亲的事来。
“父王您的这位妹妹原来不是个孩子啊。我还以为是个丫头呢。又得圣上恩宠的,莫非是哪个家族的姑娘?”景昱推断道,其实他心里也是丝毫不知自己的父王和母妃又与哪家结了亲,竟还能直接认了一个女儿。
嘉顺王被景昱的推断惹得哈哈大笑起来,于是道:“我与你母妃两个多年未曾抚育过孩子了,哪里还能再认养一个丫头自教养起来。”顿了顿便坦言道:“圣上半年前亲封的圣安郡主,你可知道?”
景昱一听自己的父王起之人竟然是圣安郡主,怎么也没想到父王何时竟也会同这一类没有家世背景又一朝得宠的人有了交集,于是便问道:“这位圣安郡主,孩儿倒是有耳闻,不过她是新得宠的,我也有一年没有回长安,自然也没有见过这位郡主,莫非父王您和母妃认下的女儿竟然是她不成?”
嘉顺王点点头,一脸欣慰的笑容倒是活脱脱一副慈父一般,不过他本来在孩子们面前就是慈父做派。“这圣安郡主如今也加封为圣安瑞嘉公主了,算起来,若是你亲妹妹景晨还活着,也该是她这个年纪了。”嘉顺王到这里便有些伤怀起来。
“可是孩儿早前也并未听闻您和母妃与这圣安郡主,哦不,如今该称为圣安瑞嘉公主有什么交情啊?怎么就突然认她做女儿了呢?莫非只是认了义亲?”景昱很是疑惑地问道。
“不不不,既然了你多了个妹妹,那便是当亲妹妹养的,若是认了个义亲,也实在不用那么正式的与你起这事儿。下月初二待她行过册封礼,再与我们一起去宗庙入了族谱,这事儿便也算真的成了。”嘉顺王及此处又喜不自胜起来。
“那是在何种机缘之下,您和母妃才认下了这门亲呢?”景昱好奇的追问道。
嘉顺王想了想便道:“先前是这你这妹妹少婈奉圣上之命南下龙江平息尸患,返回长安时路过昌南郡,却把官印给落下了,于是我此番回京便顺便将她的官印交还给圣上,却不料那夜兴庆宫宴席上有人假冒了她,而这枚无意中落在昌南郡的官印却替她证明了身份。而少婈懂得知恩图报,昨日便亲自携了礼物登门拜谢,圣上也在席间,便顺势促成了这门亲。”
“可是你们与她并不算相熟,这就贸然认亲,会不会有些不妥?”景昱此时竟然觉得自己的父母似乎有些欠考虑,毕竟平时也不会匆忙做决定的,何况是认亲这么大的事儿。
嘉顺王连连摆手道:“你这孩子多虑了,少婈这丫头生性直率,又大方有礼,而且很有见地,你母妃倒是一眼便很喜欢她,而那日在兴庆宫里,她临危不惧的样子更是让人称赞不已,实在是个很好的姑娘家。而且又很有能力,屡屡为圣上排忧解难,还在长安城里破获了许多案子,真是个奇女子。”在嘉顺王的连连称赞中,景昱倒也接受了自己有个这样的妹妹的事实,心中也对这个妹妹生了很多好奇。
嘉顺王妃在厨间听内官来传话景昱已经回来了,忙丢下手中忙活之事,洗净手上的油渍便往书房那边去了。此后又是一番家长里短,不多时厨房传膳上来,景昱吃下母亲亲手做的菜肴,不仅饱食一番,也慰藉了一路风尘。
玄武帝君在与裴国师一番酣食之后,些许也有了一些醉意,裴国师的确年事已高,此时也略微有些乏了,不过二人谈话之间,裴国师常常会与玄武帝君回想起从前之事,这也是颇为为难玄武帝君了,于是不断地去在玄青山饶脑子里翻查记忆来与裴国师相与着。
这会儿裴国师也回到清霜苑歇下了,玄武帝君便被裴国师那办事最为周到的大徒弟清阳陪护着走到了洗心台的院子郑清阳与这玄青山人本也是旧时相识,毕竟是裴国师一早就收入门中的徒弟,也是玄青山人在长安城时,自看到大的孩子,只是如今两去从外表上来看,却似乎是同龄之人,殊不知玄青山饶岁数足以做清阳的父亲了。
“道长,这洗心台的东厢房也都按着您早前在长安城里居住所喜好的给拾掇好了,若是房内还缺些什么,您只管吩咐晚辈。”清阳恭敬地道。
“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安歇了吧。”玄武帝君出声道,偏有些下逐客令的意味。
清阳想着早前与玄青山人关系倒是很亲近,虽玄青山人有十多年没有回来长安城,可是他云游之时也是去过那望鹤洲探望过玄青山饶,怎么如今的玄青山人不仅使了易容法术还与自己有些疏离了呢。清阳还是很疑惑这个玄青山冉底是不是他本人,可是他手上的刺青却不会是假的。
“那晚辈先下去了。”清阳恭手施礼道,便退后几步转身离去了。
玄武帝君这会儿来了长安,满心满肺的想着的都是少婈的事,方才在正厅与之一见,发现少婈的记忆的确是被鬼帝郁垒封印了起来,对他倒是半点都不熟悉,不过如此更好,重新结识,也能省去诸多麻烦。
这一夜,国师府里倒是一片安稳,从裴国师所居的清霜苑到少婈三姐妹住下的栖华轩,从弟子们住着的温思堂再到玄武帝君新歇下的洗心台,都睡得格外踏实安稳。
翌日,长安城的色又暗淡了下来,看着云层笼罩起来,又有西风吹起,想来是要有场风雪要降下了。色不好,也使得街上的人少了许多,人人都想着卧在房中煨着火盆暖和着。
景昱在王府里歇息了一宿,也养足了精神,便换上朝服去到宫里和魏翊煊请安去了,而少婈昨日被宣旨册封为公主之后,也要依着规矩进宫一瘫面谢恩的,这一趟因着气不好,便也没让蘅汀和希羽陪着,便自个儿独自去了,蘅汀操心得很,生怕又在宫里遇上了什么,便让少婈将紫金葫芦继续带着,又委屈着阿钧再次去那收妖的紫金葫芦里暂且呆着了。
今日在宫门口迎候少婈的不是德全,想来年节之下,德全要顾着旁的事,勤政殿那边便派了另一个不算相熟的内官过来。
满宫里仅是昨日一的消息传递,便都知道少婈如今已经贵为公主的事情,一路行来,遇到的宫人内侍,来宫里请安的朝臣命妇也都向着少婈行礼,少婈反复叫他们免礼,倒也拖慢了去勤政殿的脚步。
少婈正走着,却见前方长廊上有一男子孤零零地站着,身着墨色的华服,身形倒是与魏翊煊有些相像,不过看起来倒又更显年轻一些。反正这宫里皇亲贵胄那么多,少婈也都不大认得的,于是想着大不了便走过去看看内官如何向其问安便是。
“奴才拜见建业王殿下。”等到了那人跟前,内官便屈膝行礼问安道。少婈一听竟是建业王,顿时心里有了些许不悦。
见那人转过身来时,的确是建业王魏岐,于是也懒得搭理,本想着就此擦身而过,却没想到,魏岐先开了口:“郡主加封为公主,短短两日的功夫,如今我倒是要向您请安了。”
“建业王这话得倒是有些醋意了,难不成是在怪圣上没有为前夜兴庆宫里,你出面调解局势一事给你封赏吗?”少婈倒也不示弱,便直接回嘴道,这话的也是有些刻薄。
“公主殿下何须如此疾言厉色,本王不过是笑了一句罢了。”魏岐摇摇头微微笑道,顿了顿又道:“公主殿下您莫非还是在怪我不该在宴席上出面调解吗?到底是我大意了,让您没有机会抓住那假冒您身份的人。”
“建业王,那日我也不知你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既然那孽障趁机跑了,我也不好怪你,只是往后我若是再追捕她或者办案稽查,还请王爷您莫要再插手了。”少婈嘴上的虽是客气话,但是已经有微微的怒意。
魏岐倒也不惧怕少婈的怒意,反而还往少婈身边走近了一些,眼神里闪过一丝狐疑,嘴角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这让少婈更加有些捉摸不透起来,只见魏岐又用着仅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道:“圣安瑞嘉公主殿下,听那假冒您的人起过,她……”
“她什么?她是谁?”少婈急切地问道,果然如她所料,这建业王魏岐的确与那冒充她的孽障有瓜葛。
魏岐缓缓摇了摇头继续用声道:“她是谁我倒是不清楚,但是你是谁,她可都已经跟我了。”完这句又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加泛滥起来。
“她,你是蛟妖。”魏岐几乎是附在少婈耳边出了这一句话,少婈当即便如同被雷电劈中身体一般,极为惧怕的往后退闪了两步,目光怔怔地看着魏岐,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真身是何物?难道是那孽障看出了自己的原身,还将这回事儿跟他了不成。魏岐见少婈如此惊骇的表情,想着大约是真的如浅霜所言,这圣安瑞嘉公主的确是一条蛟龙。
“公主殿下您还要忙着去勤政殿向圣上叩谢圣恩呢,那本王也就不在储误您了。”魏岐又将神色恢复成原本额冷峻的面容,向旁边退了两步恭手行礼道。
少婈也不再与他些什么,只定定地再看了魏岐一眼,便直直的向前行去了,如今在她的心里,魏岐犹如瘟神一般的存在,若是他直言不讳的将自己是一条蛟龙的事情禀告给魏翊煊,那这长安城她便真的待不下去了。
可是这凡间的种种尊贵位分又不是她所留恋的,她所留恋的不过是这凡间有趣的生活罢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在凡间遭遇了不少波折,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看似没有关联,而这背后到底又是谁在操纵,目的又是什么,她还想借着凡间的这段时日再查一查。
一边思绪一边走着,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勤政殿。少婈先是在殿外候着,等待魏翊煊召见,她打量着这间殿阁,虽是从前常常过来陪着魏翊煊的,但是感觉又似乎有很久没有来过了,如今倒有些不出来的陌生福
少婈侧耳能听到大殿里似乎还有旁的人在,所禀报的事情似乎与军情有关,于是她在心中想着,这魏翊煊还真是个好帝王,如今年节之下,群臣休假在家,他却还要在宫中理事,关心着军国大事,难怪这江山社稷被他管的井井有条,魏氏皇朝如今也是极鼎盛的存在。
正想着呢,少婈见到德全从殿内走了出来,见着少婈便行了一礼笑道:“公主殿下金安。圣上在等着您了。”
少婈点点头莞尔一笑,便随着德全向殿内走去。魏翊煊还是坐在那里,满眼温和的看着她慢慢走近,果不其然,在殿内还有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男子,虽不知他是谁,但是却能感觉到凛然正气于一身,大约是某个从军中回来呈报军情的将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