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习保障任务其实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无聊,四架战斗机呆在东南西北方向,隔着几千公里,尤无所事事地还放了近一个多小时的重金属音乐,也不知道他从哪个角落找到的那种充满了荒野气息、声嘶力竭的老古董来,听得人跟打了鸡血似的。
在这样的音乐轰炸下,睡觉是不可能睡觉了。事实上胡阿蒙也不敢再睡,生怕再做什么噩梦。
月饼也有些担忧,他问过了尤,尤却告诉他们,从基地出来,他就一直在和维多利亚聊天说笑话,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梦。月饼没把他和胡阿蒙做的两场梦的具体情况说出来,只是心里存了疑问,百思不得其解。而胡阿蒙现在很确定他和月饼应该是被人算计了,但是不知道对方是谁,在哪里。
尤停下了音乐暴力,月饼接转了基地通讯,让大家收看演习的战况。
胡阿蒙完全没心思,心里头总想着在那真实的梦境中,古尔塔是怎么被坎塔斯一轮打击,全军覆没的。他们甚至拼尽了全力,都不能靠近敌人的舰队,坎塔斯的战斗机俯冲而下的镜头,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就算是切到了茉莉的视角,看她潇洒地摆脱着敌人,打了一个漂亮的反击,也丝毫没有引起胡阿蒙的兴趣。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飞行员的单人技巧再如何娴熟扎实,在系统的战争体系下,也渺小地不如一粒尘埃。一发聚能粒子炮就能毁掉古2基地,牺牲了上千飞行员,却也只能和敌人的一艘落单的航空母舰同归于尽。仗如果真的这么打,星系联邦便毫无胜算,甚至要比六十年前输得还要彻底。到那时,联邦舰队不仅要丢掉古尔塔,还会被坎塔斯一路赶回到星系以内,永世不得超生。
虚拟屏幕上,茉莉的背影显得如此强硬,她的战绩已经达到了两位数,206中队也在她的带领下,所向披靡。
“这么打下去,古尔塔要被这娘们屠杀。”维多利亚吐槽道,“她的那些裙下之臣,真是不遗余力,战斗力瞬间飙涨百分之三百。”
“认真看!多学学别人的应对,别光说风凉话。”尤单手撑着头,然后看见通讯频道里基地正在呼叫。
“少校,临时任务!”
尤慵懒地把呼叫拉到了中队频道上,画面里出现了一个慈祥的老头。胡阿蒙认识,到基地的第二天,他去航空指挥部报到,就匆匆地见过这个老头,古2基地的飞行司令官,傅舟少将。因为同是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少将还特意地留意了一眼胡阿蒙。
“司令官阁下!”
所有人都敬礼,唯独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慢悠悠地戴上了自己的飞行头盔。
傅舟显然是一副失望的表情,似乎是想骂人,但是忍住了,“星光号传达了舰队司令部的命令,命令207蹬舰,有个调查需要你们协助。”
“星光号?旗舰吗?”
“是的。”傅舟道:“立刻结束你们的任务,建立集合点,蹬舰吧!”
“是!”尤抬手敬礼,倒是没有怠慢,墨菲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但是终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摇了摇头,关闭了通讯。
尤把集合点发给了所有人,一句话也没说,拉起飞机就往太空上飞去。
胡阿蒙看了一眼月饼,两人似乎心有灵犀,都意识到星光号让他们蹬舰,可能和一些他们想要弄明白的事情有关。四架战斗机进入了六万米高的外太空,远远地,便看见了在低轨道的空港上,有一片密密麻麻的舰队。十二艘航空母舰挨着船坞一字排开,战列舰停在港外锚地,无动力漂浮,跟随着古尔塔自转的引力。远处,来回巡逻的护卫舰发现了靠近的207中队,发出了应答码,月饼和他们建立了联系,马上便有两架17式舰载机从空港起飞,前来引导。207中队全员开启引导模式,缓缓地跟随上去,慢慢地驶进了港口。
一路看过去,空港最外侧停泊的是希望号,旁边是月夕号,挨着月夕号是曙光号,接着是极光号、闪光号……星光号停在空港的中央泊位。胡阿蒙没有看过如此庞大的舰队,只感觉光航空母舰便有一眼看不到头的错觉,那钢铁质感在幽冷的宇宙光线中,显得格外威武雄壮,看得让人内心澎湃,不能平复。他第一次乘坐登陆舱在古尔塔降落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就在他的身边,还停泊着这样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
但其实航空母舰的确内敛,和它们比起来,锚地里飘着的战列舰才是真正的巨舰大炮,毫不夸张地说,那每一艘比航空母舰还要粗壮的战列舰,都是架在炮管上的怪物。
引导战斗机带着207从11号舱口入库,胡阿蒙第一次实现了蹬舰着陆,垂直地落在了航母甲板上。四人下了飞机,接受了射线和生物消除,马不停蹄地上来个上校,“不用敬礼了,司令官正在作战室等你们。跟我来吧。”
尤放下了抬起的右手,打消了那些繁文缛节,只是眉宇间有些疑惑。
舰队司令官?
像他这样的低级别军官,一般情况下是见不到舰队司令官的。全联邦只有四个超级舰队,舰队司令官都是上将,再往上升一级,就是元帅。像他们这样的大人物,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是绝不会召见一个飞行中队的少校。
尤回头看了一眼身后207的其他三个人,他们?那就更不可能了!
胡阿蒙感觉月饼碰了碰他的手,转头看见月饼有些呼吸急促的样子。
“你怎么了?”
月饼轻声道:“不知道,总觉得有危险。”
胡阿蒙跟着尤进了升降机,趁别人不注意,暗暗地抓住了月饼的手,安慰似地握了握,两人对视了一眼,胡阿蒙的眼神里流露着没事,不会有危险的。
这是联邦第二舰队的旗舰星光号,在战列舰的掩护下,绝不会有人打它的主意。月饼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