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喦在军中也是颇有影响的老人了,当年也曾跟楼烦人血战,多次打败楼烦人的侵扰。按军功本来早就应该升迁,只是朝中没人也就升迁无望了。后来王喦也就死了这条心,安安心心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享受富家翁的生活。
这次泷石大人来巡察,宁武军副将大人赵远也是今天才知道,就马知会他了。他可不希望在他的防区里被这国都来的贵人查出点什么来。王喦得到消息也是吓了一跳,这几年在沙坨集他早已安逸惯了,军中的问题也是一大堆,不说军队的纪律松弛,扰民事件频频发生,杀良冒功也是常有的事,单就冒领军饷一件事就可以够杀他十回头的。整个沙坨集守军全额一千二百一十三人,可是实际也就七百多人,几乎要差了一小半人数。
所以,一得到泷石巡查的消息,他立马把这个少年军官招来。
李牧野大步走进宽敞的大门,门口的哨兵居然向他“啪”地一声一起行军礼。论军阶李牧野也只是一个卒长,按理说就是进裨将府也得门卫通禀一声才可进门,可是他却如入无人之境,想来是这将军府的常客。
李牧野来到后院,后院门口碰到一位侍女,这位侍女大概是新来的,李牧野虽认识却不相熟,只是有些奇怪这侍女却是长得清秀水灵,在沙坨集也是东郭挑一,比那些馆子里的姑娘漂亮多了,就算是在国都也不比那些豪门女子差;却一身下等粗婢的打扮,大概是在厨房打杂的。
李牧野不由多看了那女婢一眼,那女婢急忙低首躬身侧立一旁不敢看他一眼,李牧野也不在意,从女婢身边走过,直入后院王喦的房间。
李牧野,嬴姓李氏,是嬴姓十四氏之一,和赵王同宗,世代簪缨,祖父起几代赵国为将。王喦这个人贪财,但总算有情有义,当年他在雁门郡宁武军中的时候便是这李牧野父亲的手下,王喦当时打仗生猛,很得李牧野父亲的器重。后来李牧野父亲遭人陷害沦落,李牧野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戍守。但李牧野虽年幼却仍是颇有乃父之风,在这戍边的守军军官之中也是特立独行,他的治下极严,却又能和部属同吃同住,他打仗勇猛而有智计,屡立战功,但他淡泊名利,功劳往往记在下属身,赏赐也都分给手下士兵。所以虽然他被很多同级军官嫉妒却能得到手下的拥戴和拼死效命。
在王喦手下八个卒长里边李牧野的这一卒也是兵员最充足,其他人一卒也就是六七十个人就不错了,甚至还有三四十人的,他的手下足足有一百八十七人。而他的手下也是王喦军中战斗力最强的,其实王喦打仗主要靠的就是李牧野,所以李牧野在王喦军中虽是卒长,地位却是高出其他同僚,王喦将他视为子侄,王喦府他随便出入。
李牧野打开房门进入,王喦身材矮胖的王喦此时正跪坐在几案后右手支着下颌,愁眉苦脸的发呆,身边跪坐着一个侍女也不敢做声。见到李牧野进来,王喦抬起头用手一指前边道:“坐。”
那个侍女给李牧野拿过一块方席,李牧野跪坐在王喦前边,王喦问道:“集市关闭了吗?”
李牧野点点头说道:“大人放心,即使已经关闭,所有的楼烦部民和西域商人都已经驱出沙坨集。军营中也都已经安排妥当,名册都已经重新造了一份,几个卒长也都已经吩咐好了,对了口供。监军大人来了,只要他不是亲在到军中一个一个清点,绝不会看出破绽。”
王喦这才松口气道:“你办事我比较放心。”
“谢大人信任。”李牧野欠身道。他对这些军中的暗黑现象也是深知,也甚为厌恶。但他虽年幼却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人虽然耿介却还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他当然知道就是把这些暗黑现象捅出去也于事无补,难道朝中那些当权者真的不清楚这些龌龊?王喦大人对他极为信任,他以后共事的还是这个司,若是以后在打仗的时候他给你使个暗绊子,让你吃个哑巴亏还有苦说不出。再说了,他也不相信这个什么监军泷石大人是什么好鸟,谁不知道他这次来是出于什么目的?
“只是,我听说这个泷石可是不好对付的人,阴狠刻毒,贪得无厌。很多人都栽在了他的手中。据说,你父亲当年的案子也和他有些关系。”王喦有意无意的看了李牧野一眼,轻轻抛出这个内幕,激起李牧野对泷石的仇恨好把他们绑在一起,在这一点其实他对这个世侄还是有点不放心的。
李牧野洞悉王喦的心思,淡淡一笑说:“谢大人提醒。泷石也算出名的奸诈,在朝中是有很多人栽在他的手下。不过既然他贪得无厌,好酒好色,这就好对付。大不了我们多给些财物,找些美酒美色伺候也就是了。”
王喦点点头,王喦爱财,当然有敛财之道,给泷石大人供,破财免灾,他当然求之不得,虽然肉痛,可还不是问题;美酒也不是问题,王喦府就有很多美酒。就算沙坨集的酒拿不出手,宁武城,雁门郡都有,而且王喦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采购了。
问题是这美女。沙坨集当然也有美女,青楼里也有许多漂亮女子,可是对于看惯国都里天姿国色的泷石大人来说,这些庸脂俗粉哪里能入得大人法眼?一个伺候不周,惹恼了大人,反而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美女通常都是大户人家的女子,谁肯做这卖身的营生?
王喦和李牧野商议一阵也没个合适的人选,李牧野倒是突然想起刚才府见到的那个粗使女婢,论身份她也就是一个女婢,但论容貌却不比国都里的那些公侯府的夫人小姐差,只是不知人家愿不愿意。
李牧野将刚才见到的府那个绝色女婢说了,王喦大喜,连忙道:“快,李牧野,快去把那个女婢找来。若是这事能成,给你记一件大功。”
李牧野皱皱眉,对自己居然出了这样的主意很懊悔,不过也无可奈何,起身就要出门,突然门开了,一个绝色美女进来,李牧野一看正是那个刚才遇到的女婢。
王喦正要发怒,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这个下人居然擅自闯入。可是一看这个绝色女婢,王喦也不觉得干咽下一口唾液,乖乖,我府还有这样的美女我怎么不知道?和她相比,自己娶得那十几房姬妾全都无法入眼了。
李牧野道:“大人,我刚才说的人就是她。”
王喦正要询问这个女婢,谁知那女婢匍匐身子告罪道:“大人请勿怪罪,大人和这位将军说的话小女子刚才也听到一些,大人不必为难,小女子愿意献身,为大人解忧。”
王喦听了大喜,真是正瞌睡呢便给个枕头,“抬起头来,我看看。”王喦命令道。
那女婢慢慢抬起头来,一张明净白皙的瓜子脸,一双清澈的眼眸像两眼泉水,端得是个美人胚子。王喦也不觉有点后悔,怎么自己府有这样一个绝色自己就不知道?要早知道的话哪里会留给泷石这个狗样的东西尝鲜。
不过现在事已至此,王喦也只好压住心中的不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你在我府多长时间了,我怎么不知道?”
“奴家叫钟儿,本是邯郸人氏,因家道中落,流落至此。前天刚到府,所以主人并不知晓。”
“哦,你愿意去服侍都城来的泷石大人?”王喦还是有些怀疑。
“奴家身份低微,在大人府做这奴婢,何日是个出头之日?若是能伺候国都来的贵人,蒙贵人赏识,将来也好有个好归宿,奴家也就心满意足了。”钟儿不卑不亢的说。
王喦一想,也觉得这个女婢说得有理。对身边的女婢道:“带钟儿下去,让夫人们替她梳洗一番。”
“诺。”王喦身边女婢起身对钟儿说:“请姑娘跟我来。”
钟儿跟着女婢退了出去,李牧野看着退出去的钟儿,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许是他的身世居然和这个女婢相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