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终于一步步走了进来,来到寝宫的床榻前。他看到了那个老人,那个曾经手握生杀大权,叱咤风云,在中阳国有着绝对权威的无的存在,只不过他现在却是苟延残喘在病榻之,连喘口气都要累得出一身大汗。
他慢慢走到父王的病榻前,中阳公睁开了眼睛,在他身边已经没有了任何侍卫,他看到了他的儿子重。虽然他身边没有侍卫,虽然他经常昏迷不醒,但是宫里的情况他还是心知肚明,当他看到披甲带剑的太子重楼,他便明白重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重,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中阳公艰难的翻了个身,大口喘着气道。
“父王,这不能怪我。”重单膝跪下来,“我不这样做,其他兄弟也会这样做的,我只不过是先下手为强,为了自保而已。”太子重楼觉得这些话说来自己也心里没底气。
“你是大哥,是,是太子,是将来的,一国之君,居然说出这样话来,咳咳——”中阳公失望至极,气得一阵剧烈咳嗽,又咳出一大口血来。
“父王何曾将重看做是一国储君?父王最中意十四弟吗?”太子重楼突然烦躁起来,他觉得父王还是横亘在他面前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他今晚必须逾越这座高山,否则他会功败垂成,他的语气狠淚起来。
中阳公知道太子已经不是从前的重了,他叹口气,这也好,国家交给他或许也不会败了,只是,只是飞儿……他慢慢伸出手,摇摇头,他不再想了,现在他已经无能为力,他看着太子重楼,艰难道:“重,我只是,希望,你,对兄弟们不要太,太狠了……”
“父王放心,我会的。”太子重楼说了已经含糊其辞的话。
中阳公眼里流下了泪,喘息一阵,闭眼道:“重楼,送,送寡人,路吧。”
太子重楼眼角也挂了一滴泪,他想起了小时候父王把他抱在膝的情景,那个时候的父王是多么的慈爱,可是现在再也不会有这样父慈子孝的情景了。
他狠狠心,站起来走到父王床榻边,把双手伸向那个瘦骨嶙峋的老人的咽喉……
林飞送走沄妍,又返回王宫,等到父王寝宫的时候,便看见一大队乱军从寝宫出来,手执刀枪,高举火把,林飞细看却见前边一人,二十五六岁,白面微髭,身披金甲,腰悬一柄宝剑,正是太子重楼。
太子重楼的身后跟着的却是飞隼军右军大将军宰父塚。宰父塚青铜盔甲,手中倒提纯铁长矛,这一队人马显然是刚从中阳公寝宫出来,林飞闪到黑暗处,看着太子重楼和宰父塚率着乱军折转远去,才疾奔中阳公林喾的寝宫。
寝宫之内,也是到处火起,尸体遍横,林飞进了殿内,却见满地狼藉,林飞向林喾床榻奔来,一时呆住。
林飞虽然也曾杀过人,对死人并无畏惧。可是看了倒在地的中阳公林喾,背不由一阵冷风窜起。
只见中阳公林喾全身蜷曲倒地而亡,双手十指紧紧扣住显然在极力挣扎。脖子有一圈大手掐住的青紫痕迹。奔来苍白失色的面容这时却肿胀成了青紫茄子一般,眼睛大大睁开,瞳孔充血,嘴巴也张开,紫黑的舌头探出老长。
英雄一世的中阳公林喾,就这样被人掐死在寝宫了。
林飞心中一阵悲愤,重楼,这是你的父亲,你居然就这样害死了他!林飞大吼一声:“重楼,你等着,这些帐我会一笔一笔跟你算回来!”
林飞眼含热泪,扯了一块帷幕将中阳公林喾的尸体卷起,放入火中,看着他的尸体被熊熊火焰吞噬,心中恻然。虽然自己和着中阳公感情并不深厚,但作为父亲来讲,中阳公却对自己真的是呵护有加,另眼相看。从钦赐巨阙,到打死十一哥公子昊,飞隼军任左军将军,杀驸马喻千,十里坊血案,虽说将自己贬去看守王陵,却还是另一种保护。
现在这个曾经给过自己很多的,不是自己亲生父亲的父亲就这样死了。
林飞默默看着林喾的尸体被燃着,焚烧,一直在也看不见了,跪下身来,隆重地磕了三个头,转身出了寝宫,向宫门这边而来。
林飞此时只觉一身熊熊烈火无处发泄,左剑右枪,在王宫空熊熊燃烧的烈焰照耀下,甲胄泛着冰冷森寒的光芒。他清俊的脸庞,红色与金色光泽不断闪耀,仿佛就是天金甲杀神降临。
一路,不断遇到的那些乱兵都成了他枪、剑之下的鬼魂。到得后来,那些乱兵竟然都躲着他走,生怕一不小心碰到这个杀神,便是自己寿辰到了。
林飞大步来到宫门之外的时候,却正听到宫内喊杀声震天,火焰腾空,烟尘滚滚。
林飞心急,大步来到宫门前,抬起拳头通通通擂在厚重结实的大红宫门之。
大红宫门发出闷响,却纹丝不动。林飞运起九鼎炼神诀,在宫门之又打又踢,宫门的通通通响声传出老远,开始晃动起来。林飞听得里边已有军卒在搬运重物顶门。
林飞心中焦躁,左右看看,见者宫门之外,两边的大石狮子,每一只便有七八百斤,林飞大步走过去,双手抱住石狮,晃了一下,那石狮只是挪了一下位子,并未搬动,林飞运起九鼎炼神诀四鼎之力,嘿的一声,双足发力,硬生生将这石狮搬起,功运双臂,高高举过头顶大喝一声,发足狂奔,奔到宫门之下,将石狮抡起通的一声巨响,石狮便砸在宫门之。
那宫门嗡的一声巨响,一阵震颤,终于轰然倒地,木屑纷飞。
宫门之内,一片惨景出现在林飞面前,尸横遍地,火光冲天,林飞凝神一看,只见宫门之内大殿之前的宽大空地,一波一波的乱军正在大肆屠戮,有两个小姑娘正在乱军群中厮杀,却正是钘儿钟儿。林飞站在宫门之前,大吼一声:“公子飞到了!”
这一声在王宫空嗡嗡作响,犹如空中响了一个炸雷。林飞双手挥舞巨阙剑,大步向宫门内走去。就在这时,忽听身后一阵銮铃作响,马蹄踏踏,回身一看,一辆驷乘马车疾驰而来。林飞仔细一看,只见马车之的驭者却是穿着大红婚衣,虽然面色被烟火熏黑,却不是青荇是谁?青荇一边急催马车,一边叫道:“飞公子,车!”
马车擦过林飞身边,却并未减速,直朝宫门内冲去,林飞飞身而,稳稳落在车。驷乘马车在乱军之中横冲直闯,林飞枪剑齐舞,屠戮着这些乱军的性命。那些乱军一见马车驰来,都急忙躲开。
此时,钟儿为救钘儿,身处危难,却无力回顾,只得大叫一声:“公子!”
林飞听得钟儿叫声,向这边看来,只见十丈之外,一个乱军正将一支铁戈向钟儿后背搠来。林飞急了,一边急催青荇向这边冲来,一边将手中长矛电射而出。
那名乱军铁戈眼看就要搠到钟儿后背,却听脑后一阵劲风破空而来,势大力猛,急忙停下铁戈,回身阻挡。可是这一射,林飞将全身真力灌注枪身,哪里能阻挡得住。当下长矛便已穿透他的胸膛。
马车来到钘儿钟儿身边,青荇伸手将钟儿拉马车,林飞探身舒臂,将身负重伤的钘儿从地抄起,放到车棚之内。
青荇驾着这辆驷乘马车在王宫之内纵横驰骋,林飞和钟儿在后边挥舞长矛,将挨近马车的乱军像串糖葫芦般,一枪刺去,便是一大串。
那些乱军已经将这辆马车看做令人恐惧的魔兽,见它过来,便没命似地走避逃奔。林飞和钟儿杀得痛快,胸中闷气稍稍平复。忽然,林飞问道:“钟儿,慧姬夫人呢?”钟儿此时才想起不见了慧姬夫人,急得四处大叫:“夫人!夫人!”
马车便发疯似地在宫中横冲直闯,四处寻找慧姬。一只转了十几个圈子,也未找见慧姬影子。
突然,只听宫中一阵号角长鸣,呜呜声起,所有的乱军都纷纷向宫门撤去。一霎时偌大一个广场,除了死尸,就只剩林飞他们一辆马车。
林飞顿觉不好,对青荇道:“加快,冲出宫门!”
青荇急催马车,马车刚到宫门前,只见宫门外冲进一群乱军,迅速排成三排,个个张弓搭箭,像一堵城墙般挡住去路。
青荇无法,只好带住马车,停车观看。此时宫门之的门楼,出现一大队披坚执锐的乱军。
乱军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身挂金甲的公子,正是太子重楼。太子重楼身后,是飞隼军右军将军宰父塚,和左军将军陈殷。
太子重楼来到宫门之,冷笑道:“十四弟,你还不放下武器投降吗?”
林飞站在马车之,手中巨阙一指太子重楼道:“重楼,叛作乱的逆贼,竟敢弑父夺宫,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还有脸站在那里和我说话。”
太子重楼哈哈大笑道:“任你那么聪明,却不知成王败寇的道理。明日我就是这座王宫的主人,我的话在中阳国谁会不听?我说是你叛作乱,杀死王父,我不过是带兵勤王,拿你这个反贼,有谁会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