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昌抬头看了他一眼,率先单膝跪下,随后这么一支凶名赫赫的军队,干净利索的跪倒在嬴腾面前,仰头低吼道:“我等后辈,披先祖沥血战甲,持锐士杀酋剑,愿追随侯爷,横扫六国,凡日月所照,皆为秦土,目之所及,皆为秦人!”
眼见五百铁鹰锐士向嬴腾宣示效忠,嬴贲满意点头,大笑失声!
一句皆为秦土,已经说明了这个被称为咸阳第一纨绔的侄子,心中志向,也不枉费他这些年,费尽心机,招揽这一群,由杀人屠夫组成的锐士营!
而对于嬴腾来说,也真切的感受到,麾下有没有一群死士,对自己来说也是云泥之别。
不过,以他现在的心情,也没工夫想别的事,长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神色不改的走到杀气沸腾的铁鹰锐士营前:“大王旨意,铁鹰锐士后裔,为本候亲军,铁鹰锐士的名号,由你们继承。”
这群年轻人顿时松了口气,苦役身份极为低微,只能算是最下贱的刑徒。
即便是国家征召了战场,也是送死的命,功劳于他们无关,甚至连一个官职都吝啬赏赐。
而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脱离刑徒的机会,这样才让父母妻儿在别人面前扬眉吐气,说一声我儿是大秦锐士!
这群曾经是功臣之后,每一次回家见到家人,不是躲在角落中喝闷酒,就是悄然落泪。
甚至看到自己的父母妻儿,被别人戳脊梁骨,抬不起头来,羞愤之下,拿起杀酋剑,割了自己脑袋的大有人在!
一人为刑徒,全家为刑徒,世代为刑徒!
而现今,安乐候宣读的却是大王的旨意,让他们成为大秦侯爷的亲军。
嬴腾看着一张张稚嫩,却沧桑的面孔,郑重道:“本候没办法,将你们祖建立的功劳还给你们,但是本候愿意,将你们的家人收为部曲,从此以后不在是罪民刑徒!
至于你们,都是我大秦好男儿,征战沙场,何愁功劳不再得!况且,本候以嬴氏先祖的名义起誓,你们自己建立的功劳,全部按照大秦军律封赏!”
五百锐士当场落泪,以杀酋剑在掌心花开一道深深的口子,蘸着热血在额头划起了一种华夏古老的文字,发自肺腑的举行了一场古代华夏仪式。
夏商周时代,奴隶对主人效忠仪式。
“这一生我司马昌,甘豹,白屠……誓死效忠安乐候,如果有人胆敢侮辱侯爷,必将斩杀其人,灭绝其家族,毁灭其祖宗祠堂……”
嬴政车驾离开咸阳,一日就到了郿县,依照预定的行程,扎营歇息。
行营驻扎在郿县城外,嬴政接受完了郿县县令官吏的朝拜之后,就让赵高下了熄灯禁客,大王歇息的命令。
嬴政进了后帐,即刻换了一套贴身软甲,佩了天问神剑,等到二更时分,盖聂和赵高悄悄走了进来,二人扈从着秦王就除了行营后门,直奔后面的一个小山。
“参见大王!”大树背影之后,一个黑影闪了了出来。
“王弟!”嬴政顿时热泪盈眶,不顾君臣有别,紧紧的抓住了嬴腾的手腕!
“大王!”嬴腾也是热血激荡,等待这么久,终于看到了曙光。
二人席地而坐,嬴腾笑嘻嘻的借过赵高递过来的羊皮囊,喝了一口老秦凤酒,这才平静下来,正色道:“禀告大王,蒙恬的两千黄金火骑兵,已经如约到达了雍山。
五百铁鹰锐士已经宣示效忠,交给了绯烟和惊鲵统御,乔装成工匠,分批次进入蕲年宫,到时候,让赵高给他们换宫人的衣袍即可!”
“侯爷,五百锐士忠诚可信!”赵高跪在他身边,郑重问道。
“我已经喂了他们三年!”嬴腾一笑:“这三年之中,我安乐候的俸禄全都送给了他们,即便是一群饿狼,也能喂成忠犬。更何况大王的特赦诏书,让他们感激涕零!”
嬴政脸色一红,他那张王旨就等于是一张废纸:“还是王弟运筹之功!”
“大王错了!”嬴腾摇头一笑:“真正起作用的不是金银,而是王旨,如果不是大王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又怎么肯为我所用!”
“好了,不要相互吹捧了!”嬴政微微一笑:“王翦将军如何!”
“王翦也已经抵达岐山。”嬴腾微微一笑:“不过,有一道兵符突然到达了军营,指令王翦军随时待命,违者杀无赦。到现在为止,王翦也弄不清兵符来路!”
嬴政顿时皱起了眉头!
“大王不用担心,只要是王翦领军就好!”嬴腾笑道。
“但如果加冠失败.......”嬴政怔怔的看着他!依旧是那副无所畏惧的嬉皮笑脸,后面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只是抓住他的手腕,再也不肯撒手!
“三年绸缪就在近日,岂有失败的道理!”嬴腾收敛了笑意,郑重道:“即便没有虎符,该打的仗依旧要打。”
嬴政咬牙不语,他听明白了嬴腾的意思,这三个人是不惜和国法,军法对抗,也要帮自己加冠!
换句话说,如果出兵之时,吕不韦的特使不能将虎符送到王翦军中,王翦擅自出兵,是要诛灭九族的。
而嬴腾接收了五百铁鹰锐士之后,就要伺机潜入卫尉竭的军营,夺取掌军虎符,虽然他是嬴氏王孙,诛不了九族,但也罪在不赦!
即便蒙恬,动用的也是蒙氏私兵,一旦自己不能加冠掌权,这三个人全都得死!
嬴政两只大手,重重的落在他肩膀,神色郑重道:“你我等人,若能在蕲年宫相见,就是苍不负苦心人。如果事不成,你带着王翦父子,蒙恬,蒙毅,远走他乡!政来生在找你们!”
“大王!”嬴腾陡然之间,也热泪盈眶。
“现在,你还不肯,叫我一声王兄吗!”嬴政松开手,夺过他手中酒囊,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