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衡之在昨日与晶珀的海潮对抗之时，他就已经身受重伤。

他并没有晶珀想象中的那般厉害，毕竟他也曾是一介凡人而已，如何真的能与神女相抗衡？

若不是衡之因受重伤，而留在合禧院的另一间密室里休整状态，他也不可能等到结香已经进入暗道，后来还要白球再三提醒才能赶来此处。

结香此刻有那么一股冲动，想要上前扶住看起来虚弱无比的衡之，可眼前的是一个曾杀人无数的恶魔啊，她终究克制住自己已经迈出的脚步，强忍着眼中泪水，缓缓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魅？”

“是人是魅？”衡之冷冷地笑着，声音凄惨，亦有些凄凉，抹去嘴边残留的鲜血，反问道，“与你说这些，又有何用？”

“也是。”结香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我这一切，你接近我不过是只想要我的苦情丝，然后将我除掉而已。”

衡之道：“既知如此，为何不逃？”

“因方才我还抱有一丝希望，想着你未曾欺骗过我。”结香道，“如今总算是听到你的肯定回答，好让我彻底对你死心，并决定要为过去杏观园因你死去的人报仇，除掉你这一世间祸害！”说罢，她取下发上的花簪子，跑到衡之面前朝他胸口狠狠刺了进去。

衡之低头看向刺进他胸口的花簪子，他眉头一蹙，抬眼瞬间，一滴血泪滑过他惨白的脸庞，他问道：“这下你可满意？”

结香惊惶地松了握着花簪子的手，无力地后退了几步，看着他道：“为何？你明明可以躲过的。”

“是可以躲过。”衡之又是一声惨笑，将胸口的簪子决绝地拔出，再一次问道，“就问你用簪子刺我一下，心里是否可以好过一些？”

结香道：“你以为你对我的伤害欺骗，就这一下便能彻底两清吗？”

衡之道：“那你还想要如何？”

“我已经输了。”结香绝望地闭上眼，“你杀了我吧！”

衡之只是一阵凄惨地狂笑，将染血的花簪子扔向一旁。

结香只听花簪子落地的清脆一声，又立马睁开了眼，见衡之仍不为所动，她却已经不知所措，歇斯底里地问道：“你究竟是为何要如此啊？！”

衡之冷笑一声，道：“我也想知道。”

结香又问道：“你当真……对我从未付出过真心？”

被结香这么突然一问真心如何，衡之鲜红的眼里似乎又多出了几分无奈与悲痛。

那张被血泪滑过的俊美脸颊瞬间皱起，他的脸色突变，顿时惶恐不安，又慌忙底下头，生怕结香看到他变老变丑的模样。

可即使衡之低头的再快，结香也已经看出端倪，说道：“你……怎么了？”她还是于心不忍，想要走到衡之的身边。

“你别过来！”衡之却猛然转过身背对着结香，厉声阻止了她。

结香又止下脚步，哀伤地看着衡之无助的身影，道：“我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改变这已经发生的一切？我多么希望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真相，那么我还可以傻傻的相信，你是喜欢我的。”

若是她不曾好奇，不曾多管闲事，或许真的可以如此，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会知道，衡之是否真的喜欢过她。

“事实如此，你也无法改变和拯救一切，又何故一心要做这个救世主？”衡之心口抑郁的鲜血又一次吐出，他瞬时无力地瘫跪在地。

“可我就是不舍，更不想放弃你啊！”结香眼里含着泪，明明心底的爱是那般炽烈，她又如何能彻底放下？

最终，结香还是不顾衡之的阻止，奔走到其身边，她想要拥抱他，想要让他放弃过往，放弃对合禧复生的执念。

因她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凡人以邪术招魂会有悖于天理，会遭到天谴的。

她想要往后余生，只由她陪伴已孤独百年的他度过。

只是结香的手才刚触碰到衡之颤抖的肩膀，就被一阵忽来的迷香乱了心神，她恍惚中便倒在了衡之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