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香他们三人在茫茫迷瘴中,依照着那几棵树枝长得歪七扭八,但树干却统一有所指示的方向前行而去,很快便能寻到了光明的道路。
走出树林之后,他们便远远看到迷雾缭绕的高山,正包围着一座隐隐可见的都城。
由于正值春季,一眼望去,高山上的绿树红花色泽分明,堪比画中美景。
“果然如书卷上所言,这人还只是在璋都城外,就已犹如进入瑰丽的画中一般。”结香不禁感叹道,“也实在是难以想象,如此清秀的山水之间,竟还会隐藏着一个偌大繁华的都城。”
弭靳忽而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棵独立生长的大树上挂着许多红绳丝带,好奇地问道:“那是棵什么树?”
“是暮合。”陶延答道。
“原来这便是书卷上所记载的暮合树啊,据说它的名字是依据它的生长特性而取的。”结香道,“暮合树形姿势优美,叶形雅致,因它的羽状复叶可朝开暮合,故而取名暮合。”
“姑娘确实学识渊博。”陶延道,“这是璋都城内象征性的树木,待到你们进入都城之中,便会发现几乎每家每户的门院内都种有暮合。而到盛夏之时绿荫清幽,暮合的粉色绒花满树绽放飘香,整座都城都会处在一片粉红色的清香之中,甚是美丽清奇。”
弭靳又问道:“可为何这株暮合的树枝上,会挂着这么多红绳丝带?”
陶延道:“据说普通暮合寿命至多三十载,唯独此一株树木在此存活了上千年,且它是璋都城外唯一独有的古树,所以当地人都奉它为神树。”
结香道:“所以树枝上面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的红绳丝带,都是璋都人向暮合神树的祈愿?”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陶延道,“在江南苏山月神庙外的结香,与璋都城外的暮合都有一样的寓意,可以说此暮合亦是当地有名的姻缘树。”
结香来到暮合古树下,抬头望着那在树枝上系着的一条条写下心愿的红绳丝带,随风灵动飘扬,又不禁问道:“来此古树下求姻缘,真的可以灵验吗?”
“既是当地信奉千年的古树,应当是灵验的,若不然也不会系着满树的红绳丝带。”陶延道,“其实此树还有另一个别称,名为合欢。”
“我好像也曾在书卷上看到过这个名字。”结香道,“可是为阖家欢乐之意?”
“不错,合欢蠲忿,”陶延道,“在璋都中还有这样一个习俗,每一对新婚燕尔在大婚之夜,都会共饮合欢花所沏之茶,寓意百年好合。人们也常常将合欢花赠送于发生争吵的夫妻,或是将合欢花放置在他们的枕下,祝愿他们和睦幸福,生活更加美满。”
“甚是美好的寓意。”弭靳道,“但我们也别在此久留研究这棵神树了,眼前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进城解决温饱问题吧。”
结香内心不禁暗笑,其实弭靳也还是三年前的弭靳,一点都没变。
“合禧,合禧……”
此时,结香似乎又听到有人在耳边呼唤着她。
可她又一次疑惑起来,为何每一次都是在叫“合禧”这个名字的时候,她总以为是在叫她呢?
然而这一回叫唤她的并不是女子,那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一位老者,可身旁除了弭靳与陶延便再也看不到他人,到底又会是谁躲在暗处?
当结香再抬眼看向暮合树时,眼前突然花开满树,像是笼着一层淡淡的粉色雾气。
这是幻觉吗?为何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般美丽繁花的景象?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便已经来过此地。
“结香,你在想些什么?”弭靳见她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忍不住打断了她沉默的思绪。
晃眼间,眼前的暮合又只是一片葱绿的样子,结香看向弭靳之时,竟发现在不远处,正站着一位庞眉鹤发的老者在朝她微微一笑。
老者也只是出现一瞬,又突然消失不见了,结香已经确定,方才就是老者在叫唤。
她又诧异道:“弭靳,你方才有看见树上合欢花开了吗?”
弭靳疑惑道:“没有啊。”他又转而面向陶延,陶延只是摇了摇头,也表示并没有看到。
结香低头沉声道:“那方才的老者……”
“老者?”弭靳忽而玩笑道,“结香,你是想说姻缘树下会有红线仙吗?”
“什么?”结香似乎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不太理解弭靳的意思。
弭靳道:“既是千年不败的姻缘树,此处定是有神明守护才对,你方才是看到了什么我们没有看到的景象吗?”
结香愣了愣,不太确定道:“我就似乎……有那么一瞬,是看到花开了?”
“那就是神树显灵啊!”弭靳道,“神树也许已经听到了你的心声,在庇佑你呢,相信很快你便能找到你要找的人。”
陶延只是转脸一笑,心想着这小子又在不着边际的哄姑娘开心了。
结香半信半疑道:“是这样么?”
“一定是这样的。”弭靳笑道,“所以我们赶紧进城,去打探更多的消息吧?”
结香随即鼓起信心,答应道:“好。”
看着两人快步迈向璋都城门,陶延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笑叹道:“明明心里就是难过压抑的,却硬要装作如此慷慨大方,又何必呢?”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方才结香看到的老者,真的就是神树红线仙——苍颜。
三人走进璋都城后,还没来得及感受这繁华的都城,就发现从进城门开始,路上的百姓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们,甚至还不敢离他们太近,他们便光顾着疑惑百姓的异样眼光去了。
弭靳不解地小声道:“我们是长得很像坏人吗?”
结香答道:“不像吧?”
弭靳道:“那为何他们一直这样看着我们,甚至好像还故意躲着?难不成他们是怕生?”
结香道:“这一两个人怕生我还能理解,要是全都怕生,那就有点奇怪了。”
“随便抓个人来问一下不就知道了。”陶延说完,刚要走近其中一个小伙,那小伙却像是见鬼了一般,慌张地撒腿就跑,“哎!跑什么!”她想叫都叫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