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颜见状，随即给衡之体内输入真气，暂时缓住他的痛苦，道：“你出来太久了，还是先回去吧，你当年实在是太沉不住气，随意消耗过多法力，竟还不顾性命安危与南海海女斗法，如今可好了，你已是彻底离不开那里了。”

对于苍颜略带善意谴责的话语，衡之并没有立马回应。

“你尽管放心回去，你若仍是信得过老朽，接下来便继续交由老朽去做。”苍颜见衡之吸入真气后，脸色有了些许好转，继而道，“我知道如今单纯的镜魅幻化，还是不能让你彻底相信，毕竟她对于过去之事，仍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衡之问道：“颜老是还想要如何去证明？”

“老朽修行千年才化树为神，看遍世间万物百态，自然会有自己的办法，你只需安心留在那里继续养伤，静静等待老朽的消息便可。”苍颜又语重心长道，“希望你不要再像此次这般，随意擅自行动，你啊，总是不能让老朽放心，早知道你会如此冲动，我就不该答应，让你亲自来此一趟。”

是了，即使是已经亲眼看到幻镜在结香面前，幻化出了合禧的模样，衡之还是不可能一时接受的了，从而立即相信一切的。

他甚至还在怀疑，结香只是哪一位隐藏暗处的神明，特意安插在他身旁的一根针，一根可以随时刺破他，将他毁灭的针。

可是内心一直踌躇不定的他又害怕错过，故而当他看到结香面临危险时，还是会忍不住去靠近解救。

同时，他却又不敢和结香靠的太近。

他只是害怕，在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可以接受事实过后，又一次迎来的是更大的失落与绝望。

况且，他也不能肯定，已在世苟活百余年的他，究竟还能存活多久。

衡之又不禁想起，四年多前的那个冬夜，在沐风洛的寝殿内，看着一病垂死且苟延残喘的沐风洛，他仍是面无表情。

沐风洛问他，是否与相爱之人经历过生离死别，又是否曾亲眼看着至爱在他面前离去。

他回答的是肯定的。

沐风洛以为那是他愿意放过琴棠的原因，而他只是告诉沐风洛，他其实早就已经知道，琴棠怀有沐风洛的骨肉。

所以沐风洛临死都在悔恨，悔恨着他今生今世都已负了琴棠。

而衡之只心想着，若是让琴棠变得无情无忆，那腹中骨肉从此便也就彻底的无父母怜爱了。

他也只是因此想到了合禧，想到了过去的种种，所以才心软了一回。

可他也没有算到，那一夜过后，沐风洛便没能坚持住，在悔恨中痛苦离世了。

如今若是衡之相信了结香就是合禧，而自己却像沐风洛对琴棠那般，不能再给她任何余生的承诺，两人若仍再继续纠缠，又该如何彻底解脱？

他已经经历过失去合禧的痛，所以不想结香因他不能再长久于世，也经历着他曾经的绝望。

可似乎当他向结香迈近第一步的开始，这条纠葛之路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所以，他只能拼命给自己找借口理由，去反驳和证实结香并非合禧。

毕竟他还没有凑齐女子苦情百丝，还没有用情丝复生术召唤魂归，为何人就突然而然的回来了呢？这确实是令人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