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片红艳艳的海棠林了映入眼帘,结香便也知道,他们距离琴棠所居住的农家小舍也已经不远了。
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孩童欢笑嬉闹的声音。
一个年纪看着只有三四岁的男童朝他们跑了过来,男童看他们面生,随即停下奔跑的脚步,小脸严肃地质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会来此地?”
陶延看到男童立即露出灿烂的笑脸,半弓着身子,问道:“你可是怀风?”
“你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沐怀风只是眨巴着他那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内心充满着疑惑。
“我当然知道啊,因为你的名字还是我为你取的呢。”陶延微笑着,伸手勾了勾沐怀风嫩滑的脸蛋。
结香便已经明白过来,眼前的几岁孩童正是沐风洛与琴棠的孩子——沐怀风。
而她也终于彻底理解领会,当年初见陶延给她留下的那句诗的后半句,原来真的是意有所指。
沐怀风虽然年纪小,但反应一点也不比结香的慢,只听陶延这么一说,他便又问道:“你就是阿娘时常给我提起的那位……桃颜干娘吗?”
“小家伙可真聪明,一开口就知道是干娘了。”陶延问道,“那你娘她人呢?为何就你一人在此?”
“阿娘她走得慢,我在前头跑的比较快。”沐怀风转身指着后头,喜悦地笑呵道,“你看!这不是就来了吗?”
陶延抬眼一看,一个如海棠般艳丽却不媚俗的女子,正从树丛后头一步步走来。
琴棠的手里挎着一个菜篮子,她诧异地看着沐怀风跟前的陶延,第一眼竟也没敢上前去相认,只见陶延冲着她微微一笑,她才逐渐回过神来,快步朝陶延走了过去。
琴棠喜悦道:“我和怀风出门正采摘野菜,没想到……”她激动的已经说不上话来。
陶延连忙夺过琴棠手中的菜篮子,道:“我来帮你。”
“不用,篮子快满了,也差不多够了。”琴棠又将篮子夺了回来,忽而又看向结香与弭靳,“这两位是你的朋友?”
“是,来璋都临时出了点状况,所以得暂时来你这里避一避。”陶延又生怕琴棠心中有所顾虑,“他们都是与我同江南而来,都曾是……杏观园里的人。”
琴棠一听到“杏观园”三个字,脑里又是无尽的回忆,问道:“你们都在杏观园里待过?”
“是,我叫弭靳,曾经在杏观园做园丁,而她,”弭靳又拉着结香道,“曾是杏观园里的舞姬,名叫结香。”
结香又柔声笑道:“初入杏观园时,便时常听雪儿姐姐提起琴棠姐姐,而后园中姐妹也总是偶有提起,让我愈发想要与琴棠姐姐结交,如今终于如愿见到了本人。”
琴棠随即感叹道:“自从离开杏观园,我已有好长时间没见过园中姐妹了,也不知她们如今过的如何?”
结香道:“都挺好的,她们也十分挂念你。”
琴棠道:“我也想她们,只是不知我离开后的这些年,还是否会有……”
结香也听出琴棠是想问有关于园中诅咒之事,想问是否还有清倌人出意外,她连忙否定道:“姐姐们都好着呢,有人还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那便好,果然谣言不可信,或许那些都是巧合。”琴棠听罢,心里有些欣慰,更多的仍是止不住的伤感。
沐怀风忽而拉着琴棠的裙摆,低声道:“阿娘,我们还是把客人带回家里再话家常吧,一直让客人在外边站着不好。”
“嘿,”弭靳笑声道,“小家伙还挺懂事的嘛。”
“怀风说的没错,看我一遇到旧识聊起旧事,便什么都给忘了。”琴棠连忙将菜篮子挎到一边道,“你们快随我来。”
在那一片红嫩娇艳的海棠林里,微风一吹而过,花瓣飘落时划过脸颊,结香似乎又听到了有人在身后呼喊着她。
“合禧,你快来。”那是一个明朗少年的声音。
待她猛然回过头时,却只能看到陶延拉着沐怀风的小手,在后头有说有笑的,哪里还有其他人呢。
又是她无故生出的幻听罢?
只是为何自从踏入但璋都范围之后,便总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她实在不解。
踏着那满地的海棠落花瓣,很快结香便也能看到了那隐藏其中的农家小舍。
农家小舍虽然不是特别宽大,但也分置有几间可以住人的屋子,里外陈设简单却看着十分温馨。
在院外的空地上,种植着一些已经半成熟的蔬菜,菜地旁还圈养着几只会下蛋的母鸡,从中可以看得出来,琴棠与沐怀风母子俩的生活很是惬意无忧。
结香甚至有些羡慕他们,此时她的内心也有着隐隐的不安,更使她突然心生想法,觉得不该来此打扰到他们原有的安定,还是等风头一过,便赶紧离去罢。
直至两日后,结香内心曾产生的不安,也终成了现实。
因敬鸿村一直处于半避世的状态,故而对于璋都城内之事也是后知后觉。
只是谁也没有预料到,官兵们竟能如此之快查到敬鸿村里。
在都头立海的带领下,官兵们将敬鸿村给团团包围起来。
立海问道:“前两日有人看到官府通缉要犯往西山林而去,距离西山林最近的也就是敬鸿村了,你们可曾发现有可疑之人进入过村子?”
村民们纷纷摇头不知。
立海道:“可是根据天师的指示,他们确实有来过敬鸿村,我方才好声好气地问,不过是看在你们是古村庄的面子上,若再不如实回答,休要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村长李寄便应道:“大伙儿都说没有看到可疑之人,立都头是信不过敬鸿村,非要给村子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不成?”
立海道:“是不是莫须有,搜了便知。”
李寄道:“全村上下的村民几乎都已经站在此处,立都头还想要找到何人?莫不是还要请出我那高龄且行动不便的老祖父才行?”
立海道:“那正好,我也有好长时间没能见到老村长,如今去看望看望他也是可以的。”
李寄没松口让立海搜,立海也不好轻举妄动。
双方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僵持不下,互不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