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鸿村的前任村长李弘,是一位已有百岁高龄的老丈,亦是现任村长李寄的祖父。
李弘从孙儿媳陈凝口中得知村里头来了官兵,便在曾孙女李凌丝的小心搀扶下,拄着拐杖也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李寄看到李弘拄着拐杖步履蹒跚而来,诧异又担忧道:“阿公,您腿脚不便,不在屋里待着,怎么就出来了?”
李弘沉声道:“还不是怕你应付不来?”
然后,李寄看了一眼李凌丝,便想要责备道:“凌丝,我不是让你阿娘回屋里,随你照顾好曾阿公的吗?你阿娘又多嘴了,她……”
不料,李弘又突然阻止了李寄,道:“你莫要怪丝丝她们娘俩,是我硬要求丝丝带我来的。”
李凌丝随即默默地低下头,有李弘为她撑腰,她便装作没看见李寄冷厉责备的目光,只搀扶着李弘,随他又向前朝立海走近了几步。
李凌丝此前已经在娘亲陈凝那里了解过官兵前来村子的情况,然后在来时的路上,又给李弘大致说了事情的原委,李弘也能大概知道立海此次前来的目的。
李弘面对都头立海倒也是不慌不忙,随即反问道:“立都头,方才远远就听闻,你是要来村子看望老拙?”
立海硬扯着笑脸,恭敬着身子道:“是,不知老村长近来身体可好?”
“多谢立都头关心,老拙身子骨还能撑住,暂时也入不了土啊!”李弘又指着立海身边的官兵们道,“看来立都头还真是‘有心’,一个人来村子里看望老拙不够,还带特意了这么多小跟班,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带人来闹事了。”
立海仍笑脸相迎,道:“我这一是来看望老村长您的,其次还要到村子里调查几个人的行踪。”
李弘故意绕着弯子,问道:“那不知立都头要找哪几个人?如今又是否调查到那几个人了?”
立海道:“这不刚想要进村子查,老村长您就前来了吗?既然您都出来了,那便得征求一下您的同意不是?”
“可方才看立都头对村民摆出的架势,也不像是真的会谦让尊重老拙同意的样子。”李弘立马变得严肃起来,责问道,“老拙也不想再跟你拐弯抹角,如今便与你直言了,你自知敬鸿村在璋都威名远扬,又突然带兵来到村子里叫嚣抓人,究竟是为何意?”
立海赶忙笑脸盈盈道:“我们当差的也只不过是奉命行事,也从未想过真的惊动老村长亲自出面,若实在有得罪到老村长的地方,还请您能多多包涵谅解。”
李弘自然不将立海放在眼里,重重地锤击手中拐杖,哼声道:“敬鸿村也是你们能够随随便便质疑滋事的地方?那位天师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璋都城内最有权威的知府大人,都能对他言听计从?”
立海道:“天师只是高人,能预知天象与天命,他能算出今年城外生瘴气,也能算到有人能够从迷瘴中闯出,他说只要把那几人抓住,让其现出原形祭天祈福,便能够为都城百姓消灾解难。”
李弘显然不信这些,应道:“简直是一顿胡扯,你们怎么不去怀疑,那位天师是否才是那个真正祸害都城之人?”
立海赶忙劝阻道:“老村长话可不能乱说,璋都近段时日怪事连连,若不是天师为大人排忧解难,恐是非更多。”
李弘厉声道:“可我也不吃这一套,他说我敬鸿村藏人藏邪,村民们说没有见过就是没有见过,难不成立都头还想要将村子翻个底朝天?”
李凌丝虽说只有十六岁,但对于官府之人亦不惧怕,趾高气昂地对立海道:“事到如今,你们难道还不明白我曾阿公的意思吗?敬鸿村不欢迎你们到来,就请你赶紧带人离开。”
听罢,立海也没再多言,只冷哼一声便带兵撤离了敬鸿村。
路上,一名官兵道:“头儿,真的就这么作罢?咱回去也不好交代呀!”
立海严肃地低声道:“敬鸿村在璋都还是有一定威名的,我们一下逼得太紧也不行,回头派人给我暗中时刻盯紧敬鸿村的一切动向,他们如此避讳官兵的搜索,定是心里有鬼。”
官兵连忙应道:“遵命。”
官兵们前脚刚从敬鸿村离去,赵大娘闻风便拖着瘸腿悄悄赶往海棠林,想要给陶延通风报信。
正巧在中途遇上欲要独自外出打探消息的陶延,陶延见赵大娘行色匆匆,便也猜测出一二,问道:“大娘您如此着急赶来,可是村子里发生了何事?”
“哎呀,小桃,大事不妙啊。”赵大娘道,“就在方才官兵已经找上村子了,你现在是还想要去城里吗?”
陶延道:“我总得去查探一些有用可靠的消息,才能防范于未然,也可知道往后该如何应对。”
“你就别探寻什么消息了。”赵大娘道,“官兵虽然已经离去,但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哪一天还会再来找麻烦的,你们还是从丘陵赶紧离去吧,若是可以,你就先带他们回南国避一避也行,至少他们还不敢动到南国的头上。”
陶延道:“那个天师一定不是什么善茬,我不能任由他在此妖言惑众,还能如此逍遥法外。”
“天师是惹不起的人物,他有知府大人的信任和撑腰,”赵大娘道,“大娘虽不知他究竟是何来头,但从他未涉足敬鸿村便知你们来过村子来看,想必并不一般。”
“那我更要去一查究竟了。”陶延道,“他说我们是邪魅要用来祭天,依我来看,他才更像是那个迷惑人心的邪魅。”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的不听劝呢?他既能知晓你们来过村子,便也能很快查出你们藏身在海棠林中。”大娘焦急道,“府衙官兵人多势众,若是他们真的找到了海棠林,你们是应付不来的。”
“大娘,如今我们已经算是连累到村民,就不可能置之不理,安心离去。”陶延道,“这趟城我是一定要去的,我就先行一步,您安心回村子里,我打听完消息后便会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