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鱼的尖叫还没出口,山洞停止了颤抖。
再睁眼,旁边柱子上赫然绑着句芒。
“句芒,你怎么样?”
“我没事。你怎么样?没——”
两人忽然说不出话了,梅花妖嫌弃地撇撇嘴:“我最讨厌卿卿我我谈情说爱的了,还是在我面前,哼。”
他看看鱼鱼,左右捏捏脸、掐掐手,说:“你嘛,皮还不错,够柔软细腻,制作起来应该不费什么工夫。就是皮有点薄,容易破。不过也没关系,我绣的时候轻一点就是了。绣点什么呢?你这皮粉粉嫩嫩白里通红的,就绣个白梅含苞图吧。”
又凑近看看句芒,弹一弹脸颊:“你这个也不错,皮厚有弹性,发挥空间比较大,还可以绣双面立体绣。就是皮没那姑娘的光滑,绣之前得稍微打磨一下。仙人的皮,我还是第一次绣呢,不如绣我的自画像?妖相仙皮,多有意思。”
“第一步是剥皮,皮得活剥才新鲜。特别是,人受了惊吓,血脉偾张,皮下面充够了血,才够红润够有弹性。这样的好皮,绣起来事半功倍,也更能显出彩线的颜色。”
“剥完皮,剩下的骨肉我当然是不吃的,都埋起来了。喏,就你们脚下那个位置。”
“剥完了还得洗刷干净,把不小心连带剥出来的鲜肉、筋膜、血管什么的剔除干净,只留下干干净净一张皮。放心啦,我有经验,不会弄破你们的皮的。”
“剔干净后晾到不多不少一半干,用绣花竹绷子绷开。太湿的时候绷,会皱皮;太干了再绷,皮容易撑破。”
“竹绷子绷好了,得再晾十天半个月的,等皮全干了,就可以绣了。”
“刺绣这个东西啊,可费眼神了。不能急,要慢慢绣,一不小心绣错了,整张皮就费了。那岂不是糟蹋了你们的好意?”
“等我慢慢绣完了,再用上好的梅花干把你们的皮填充起来。这样,你们又可以站起来了,跟活着时候一个样。又美,又能永远存在,还能陪着我,多好。”
“但是你们看,这工序多复杂,挺累的。我没那么多精力,也不贪心,多了我绣不过来。”
“留一个陪我就够了。这样吧,你们商量一下,谁走,谁留?你们可以说话了。”
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她(他)走,我留下!”
“哎呦呦,不得了了。我问了这么多对情侣,哪个不是抢着要逃的。”
耳边突然响起无数凄惨的嚎叫,夹杂着拉扯人皮的撕拉声,洗刷人皮的唰唰声,绣花针穿针引线在人皮间穿梭的沙沙声。
“给你们听一听,都是之前的人被活剥皮的叫声,我觉得叫得好的就留了音。”
梅花妖笑了笑:“好好听一听,再想一想,我回头再来问。”
说完便走了,留下鱼鱼句芒二人,和满洞成品半成品的人皮,还有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声的凄厉惨叫。
——
——
“你傻呀,我好歹也是一个仙,留下来,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他说你是辣鸡仙人,弱得不行。估计他给你剥个皮什么的也毫无压力吧。”
“……那也比你纯凡人体留下来强吧。”
“我是凡人的身体,但好歹也是云游历练的仙人呀。他几千年的妖了,告诉他实情,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你…...其实已经不算仙了,天庭取消了你的仙籍。”
“啊?为什么?不是说,是放我下来云游历练吗?这么大的事,没人通知我呀?”
“说来话长,现在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
“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总之,就是我留下吧。你出去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一脱身就去找你。”
“我不觉得你能脱身……还是我留下,你出去赶紧找救兵救我。你那几个兄弟,祝融他们,不是很讲义气的么?”
“唉,他们——”
惨叫声停了,梅花妖突然出现了。
“你们两个,真是无趣。”
“住在这里,很冷清,很无聊的。我也只好偶尔抓对情侣什么的,调戏调戏,调剂调剂这些苦闷日子。”
鱼鱼弱弱地问:“为什么抓情侣?”
“因为我讨厌情侣呗。我好像看错了,你们还在暧昧阶段,没到情侣?”
句芒:“正当朋友关系。”
“噗,当我傻呀,青梅竹马都出来了。”
梅花妖就地坐下,继续说:
“抓情侣,多好玩呀。一说要做人皮刺绣,一对对都吓尿了。再说可以留一个走一个,一对对就开始吵了,要不是绑着,得打起来以命相搏吧。什么恶毒的话都能骂出来,八百年前的旧账都能翻出来。奇了怪了,明明被抓的时候还那么恩恩爱爱,携手来看梅花,花前月下,浪漫着呢。”
“这些人,日常秀恩爱不够,还要秀到我梅岭上来;秀就秀吧,关键事件怎么不秀了,一个人皮刺绣就吓得恨不得直接取对方姓名。你们说该不该抓?你说。”
被点名的鱼鱼啊了一声,呐呐道:“那也不该取人性命啊……这么残忍。”
梅花妖白了鱼鱼一眼,一弹指,周围的人皮纷纷变成了梅树枝,二人身上的绳索也消失不见了。
“道具,道具懂不懂?那些情侣,我戏弄完就放走了。我一个修行几千年的妖,取人性命做什么?平白给自己添天劫啊?刺绣我倒是真的会做,呐,我的衣服发带都是自己绣的。”
二人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背后一片冷汗湿透了衣衫。
“哎,我说,你们两个都是仙啊?怎么混得这么惨?一个仙法弱如鸡,一个干脆灵体都缺了,凡人一个。搞什么的?”
“……”
“不好说是吧?那算了。你们是要去找回灵体?”
“对。”
“带上我呗?我在这里,很闷的。戏弄情侣的把戏也玩了好多年了,不想玩了。”
也不等二人答应,“咻”一下变成一支梅花簪子,卡在鱼鱼发间了。
鱼鱼用力拔梅花簪子,拔不动:“哎,他这是赖住我们了?”
句芒也来拔,除了拔下一把头发,疼得鱼鱼嗷嗷直叫,簪子纹丝不动。
“那也没办法,只能被他赖着了……谁让我们打不过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