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渔阳郡。
郡守府内,兵败溃逃的刘虞气喘吁吁瘫坐在正堂之上,心惊胆惧地拿起身前桌案上一直拜读的孙子兵法,慌乱的翻着,麾下阎柔、鲜于辅、于通三人惊惧未消的脸颊上冷汗滴落,回想起前一刻,几人不禁有些后怕,鲜于辅在大军溃逃之下,命亲军狠杀数百名名士卒,方才堪堪挡住公孙大军片刻,为刘虞逃离赢取时间,几人细思一想,这公孙瓒大军精锐程度当真恐怖。
阎柔抬手擦摸一下脸颊上的冷汗,抬头看了一眼沉浸在惊恐之中的刘虞,悲伤地说道:“主公,与公孙瓒范阳一战,我军逃回不足五成,渔阳郡危矣”。
刘虞头也未抬,左手捧着书,右手一张一张翻着,慌乱的眉宇间夹杂着一缕忧愁,幽声哭丧着道:“吾是不是老了,熟读十数年的兵法为何如此无用,吾十万将士居然敌不过公孙瓒的五万人,二万战士惨死在公孙瓒的铁骑之下,四万余众被俘,吾该如何面对幽州父老?现在又该如何是好?”
看着垂头丧气的刘虞,阎柔心中一紧,如果这主帅都灰心了,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也即将惨死在公孙瓒的铁骑之下,望着仿佛燃灯耗尽,脸色苍白的刘虞、阎柔苦思冥想,但是面对公孙瓒的虎狼之师,渔阳郡逃回的刘虞大军只有四万,如何抵挡?
刘虞麾下向来寡言少语的武将鲜于辅见谋士们都没了主意,想着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赫然向前踏出一步,双手抱拳道:“主公,单靠剩下这四万人马是难以匹敌的,还请主公尽快决断!”
闻言后的刘虞面色阴郁地放下手中的孙子兵法,心中充满着不甘,但又无可奈何地哀叹道:“即生虞,何生瓒,枉我熟读圣贤书,却败在一个曾经不起眼的公孙瓒手里!”
听到刘虞的话,阎柔脸色逐渐布满阴霾,望向刘虞欲言又止,此时鲜于辅与之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看了一眼有话要说的阎柔,仿佛下定了决心,当即跪在刘虞桌案前,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森然道:“主公,现在只有向鲜卑人求援了!”
刘虞本是丧失信心的神色,听完鲜于辅的话后,刘虞的神色中充满期望,忧愁褶皱的脸色松弛了许多,精气神亦时恢复不少,目漏希冀的目光与鲜于辅说道:“你且说下去”。
注意到刘虞的脸色渐渐红润,鲜于辅激动地道:“主公,您在鲜卑族内颇有威望,拓拔、纥骨与您有旧,何不让他们来驰援,鲜卑拥有战骑五万余,如此兵力必将公孙大军杀个人仰马翻,岂不快哉?”
刘虞闻听先是一喜,而后有些忧虑道:“但这些鲜卑人生性残暴比之公孙瓒不逞多让,如果来了送不走,又当如何是好?”
鲜于辅沉思一会,目显自信的说道:“主公,鲜卑远道而来,必不备粮草,只要我军控制住辎重粮草,待将公孙瓒覆灭,我们可给其一定好处,鲜卑人只图小利,得利后,必然会退。”鲜于福看了一眼还有些迟疑的刘虞,思忖一下,狠辣的道:“如若谦让,鲜卑人再不退,主公只要不予其粮草,这些人必会自退”。
刘虞初听闻言有些犹豫,再听完鲜于辅后面的话后,老迈朦胧的双眼,微微一亮,随即下令道:“此议不错,汝速速前去安排!”
得令后的鲜于辅不敢耽搁,匆忙走出大堂,命人前往鲜卑王帐传信,请拓拔、纥骨族大军前来征讨公孙瓒。
在刘虞命人前往鲜卑求救之时,公孙瓒收拢降兵,而后留下高顺、严纲率五千大军看押刘虞大军俘虏,自己则亲率四万大军继续征讨刘虞,待覆灭刘虞后,为其打开剿灭鲜卑的大门。
在公孙瓒率大军追至渔阳郡时,城门已然关闭,公孙瓒大军以战骑为主,见刘虞闭门不出,无奈下,公孙瓒命大军于十里外安营扎寨,以待再战。
却说,大军扎完营帐后,公孙瓒便前往城前叫骂,但刘虞就是闭门不出,公孙瓒本欲令军攻城,贾诩与荀攸急忙劝谏,如此攻城,虽说公孙瓒麾下大军颇为精锐,但即使攻下城来也会伤筋动骨,无奈下,公孙瓒命典韦等人前往城下叫骂,但连两日,任凭典韦、郭图、叛投后的苏由在渔阳郡城墙下如何轮番叫骂,刘虞就好像聋了一样,郡城内未有一人走出,不禁气得典韦仰天长吼。
公孙大营内,夜已入深,天空一片宁静,一张由数百精锐士卒守护的虎皮大帐内,公孙瓒伏案沉思,贾诩与荀攸亦是皱着眉头,处于思量之中,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厅外响起。
公孙瓒头也未抬,佯怒道:“汝这厮来找吾做什么?”
郭图闻言一愣,有些意外地道:“表哥,你怎么知道是我?”
公孙瓒闻言未答,郭图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小眼珠一转,谄媚道:“表哥,某知你在为何事发愁,现在某有一计,必能解表哥之忧矣!”
大约半晌,公孙瓒闻声未动,郭图挠挠头,微笑道:“表哥是在苦思破城之策,如欲强攻,必会杀敌一千自损百,但图有一计,可轻易破城,如筑起土山如何?”
郭图话音方落,公孙瓒、贾诩、荀攸瞬间眼前一亮,纷纷带着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郭图,郭图什么时候如此受人瞩目,慌忙抬起袖子将脸遮住,一副小人得知的样子,随后又是扬言自夸道:“区区小计,图信手捏来,不足挂齿,不足挂齿的”。
公孙瓒刚欲夸赞两句,但见如此不要脸的做派后,又闻听郭图此言,着实让他瞬间涨红了脸,深深吸了一口气,指着郭图狠狠地怒骂道:“汝就不能改改这副小人得志的臭毛病?吾本欲将你放在冀州,但怕汝惹是生非,才将汝带来,日后,你就跟在荀攸身边多学学礼仪之道,把在袁绍那养成的臭毛病改一改,如若在让吾看到你这幅模样,吾必罚你”。
上一次在冀州差点挨板子,这次郭图学乖了,见公孙瓒将要发怒,急忙点头称是,但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依旧让公孙瓒很是生气,只能心叹感化这货的路还要走的很远。
正在公孙瓒准备再教育郭图几句时,贾诩来到郭图身边,赞赏地看了一眼郭图,而后转头与公孙瓒谦虚道:“主公,郭图此子思维敏捷,老夫不如矣,日后好生调教,必可为主公添一良才,某就在郭图之计上面再加一计,依旧为土攻之法”。
公孙瓒凶怒的眼神渐渐退去,瞪了一眼郭图后,面色有些疑惑的与贾诩讨教道:“哦,不知娘舅有何破城之法?不妨说来”。
贾诩抚鬓,右手指向郭图,而后徐徐说道:“春季即来,土已松动,主公可按照郭图之计,白天命士卒泼土筑山”,说道此,贾诩画风一转,右指即刻从郭图身上移到脚下。
公孙瓒瞬间明悟,一旁的荀攸亦是与之微微一笑。郭图此时也慢慢从贾诩的话中醒悟过来,惊讶地看了贾诩一眼,心道:“这老头不简单啊,怪不得公孙瓒一口一个娘舅的,看来比之田丰更加厉害,如此一来,白天筑起土山实则只为晚上挖洞而吸引刘虞大军的注意力,果真是人越老,心越精,不过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还玩的这么翘,果真老阴逼一个”。
如果此时贾诩有读心术的话,此时必会请求公孙瓒不要轻饶了他,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真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