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祝大人回来,已是几个月后的事,后山那坨青坟,也只有祝大人才去过几次罢”
能看出来,阿默对言真的情感是真心的。
乔慕的心情跌宕起伏,开始有些麻木,愣愣的看着言真,却不知该说什么。
阿默接着说:“我虽救下了真姐姐,可遭遇了这么多,真姐姐身子垮了,郁郁寡欢,自知有人要害她,她亦不愿意回柳府和祝府,除了我,她不相信任何人,还得自己带着长生”
“要不是棺材里有她贴身的几样饰品,我们只怕是撑不过几日”
“这个地窖,是我之前在柳府住着时无意中发现的,我们在外露宿并不安全,真姐姐要带长生,我身子幼小,两人都没办法维持生计”
“在我的建议下,真姐姐才跟我一起从柳府后墙那个狗洞钻进,悄悄的藏匿在这个荒废的地窖里,我每日则伺机出去偷些吃食回来,供她和长生食用”
“可她的身体状况却一日不如一日,精神甚至有些疯魔,初为人母,她并不怎么懂得照顾孩子,长生很小,又很闹,她精神一度濒临崩溃,时常忍不住哭泣”
“也正是因为这样,给柳府的人造成了恐慌,我便将计就计,时常在夜里耍些小手段,用稻草人扮鬼,久而久之,闹鬼的传言被传开”
“那阵子柳府生意不畅,他们自然将这一切归结在鬼神身上,柳府彻底搬离,我和真姐姐总算得见了几分天日”
“谁知柳府的人竟还将这宅子租了出去,我便只好故计重施,一来二去吓走了几批租客,直到遇见了你”
阿默眼神闪烁,很是过意不去:“原本,昨夜我也是打算扮鬼的,发现木柜里剩好些菜,近日天气炎热,我也没乞讨到什么好食物,我便想着多留你们些日子,也好保证长生的吃食”
乔慕听着,心里真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有愤有恨,更多是的无能为力的悔。
如果她在三年前没坠崖,言真怎么也不该走到这一步的。
她还活着,又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么一想,心头这口气总算是落下。
伸手,搭上言真的脉,一诊,心头突的一跳,这脉象虚得几乎要没了,她之前还以为言真只是睡着。
“她怎么会这样?多长时间了?”
阿默摇头,抹泪:“已经整整三天,那日我乞讨完回来,便发现她软软的倒在草铺上,怎么叫也叫不醒,鼻尖又还有一口余气”
“我没有银子,也不敢贸然送她去看大夫,只好每日喂她喝些水,期盼她能醒来”
乔慕长呼口气,知道这并不能怪阿默,以他们的现状,去了医馆怕也会被人轰回来。
想都没想连忙撩开被褥,侧目看了眼杵在后头的慕君年,难得这人跟过来竟没有嫌弃。
伸手,将长生抱起往他怀中一塞:“劳烦你帮我抱一下”
须臾转身,亲手将言真打抱起,并叮嘱阿默:“跟我来”
慕君年看着怀中熟睡的小人,大概是太久没洗澡,脸蛋虽然干净,浑身却散发一股难闻的臭味,面露一丝嫌弃之色。
转念,又有一丝遐想,倘若手中抱着的是自己与心爱之人的骨血,又将是怎样一番情景?
……
虽是深夜,此时却正需要人帮忙,乔慕只得硬着头皮把莫晚歌和秦霜喊醒。
“秦霜,你先弄些开水,帮我把言真身上擦洗干净”
“娘,你暂且先帮我带着小家伙睡觉”
须臾,转眸对上慕君年:“能不能劳你带我飞一个?”
慕君年:“飞?”
乔慕:“我要去趟张府,言真的情况,也拖不得,你轻功不是出神入化么?”
慕君年面具下的大眼闪了几下,他何时沦落成马夫般的存在了?
他无动于衷的模样,让乔慕觉得自己在放屁。
所幸懒得再理他,跨门而出,脚下的步子生风般飞奔了出去。
大晚上的,乔慕吩咐得很急,也没有时间多同她们解释,搞得秦霜和莫晚歌是一脸懵。
特别是这有些诡异的红衣男子,大晚上的戴个面具,怎么看都有些慎人。
连忙弱弱的问阿默:“小孩,你们是哪里冒出来的?”
慕君年瞥了眼阿默:“小子,老实呆在这,别耍花招”
话落,红袖一挥,只余清风阵阵。
莫晚歌惊讶不已:“秦霜,我是不是眼花了?刚刚这里的确是有个红衣男子吧?”
秦霜:“夫人,我觉得我也眼花了…”
阿默:“你们没看错,这红衣哥哥跟了我们一路”
……
这个时辰,外头黑灯瞎火,医馆也早已打佯。
万毒窟是有不少药,不过慕君年用轻功稍她一程都不乐意,从他手上拿药还不得跟抠血一样,没准闹半天药没拿着还得被他刁难。
想到这些,乔慕脚下的步子越快了,突然,腰间一紧,身子一轻。
诈的一反应过来,人已悬身在上空,扑面而来的风,吹刺得她睁不开眼。
鼻尖熟悉的气息,不用看也知道是慕君年。
此刻,她突然觉得,这人也不是那么冷,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冲他道了句:“谢谢”
将她放到张府门口,悠悠道:“你自己进去,我在此等你”
张府守夜的下人都昏昏欲睡,乔慕在外头拍了半天门才悠悠打开。
不等下人问半分,她身影已经如疾风般冲了进去。
“哎…你这姑娘,哪里冒出来的?”下人追在后头急喊。
乔慕道:“劳你用最快的速度喊一下张太医到药房”
下人喊另一人去唤张太医,自己则跟在乔慕身后,一脸着急。
“哎哟喂,我说姑娘,大晚上的,你私闯张府是要做什么呀?老爷要是知道我连个门都看不好,还不得把我辞退了”
乔慕真恨不得飞过去,偏偏连轻功都使不出来,特别是伤了心脉后,跑太急都累得慌。
饶是如此,双脚仍是像装了风火轮一样,跑得飞快。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家大人不但不会辞你,还会赏你”
下人哪里听得进去这么多,乔慕到了张家药房门口,却发现门上一把锁,乔慕急坏了。
“哎哟,姑娘,你看你,大半夜的把张府搞得天翻地覆的,是要做什么呀?”
乔慕急得打转:“我说你总跟着我做什么?我一个女子能在张府折腾出什么妖蛾子?”
“你到底有没有派人去喊张大人?”
下人都急疯了
张太医合衣赶来时双眼还在打架,一路小跑,气喘嘘嘘的,把他累得不轻。
看到乔慕,他是下意识的头皮发紧:“哎哟,我的祖宗哎,你怎的大半夜的跑来?老王爷都已经入睡了”
乔慕深吸口气,着急道:“张老,我不是来看老王爷的,没时间同你解释那么多,赶紧给我开门吧”
张太医上前,二话不说便将大门打开。
张太医的儿子张尚之闻声赶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只见一女子正熟练的在药柜里抓药,一抓一个准,很是熟练的样子,而他爹,正猫在一边看着,连屁都不敢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