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王府就只有君落尘一个子嗣,这香火总得传承下去,只是一转念,想到乔慕母女的遭遇,她这内心又无比心疼。
这才一咬牙出了这翻话,她想,以战王府的财势,要医好一个生病的人,应该是不难的。
她生平最厌恶负心汉,将心比心,她想,如果是她自己遇上了这种事,夫家去弃她而去,那得是多致命的打击。
她相信,如果换作她出事,她家夫君一定不会弃她而去的。
所以,她又怎可能做这样的恶人。
于是,她出声安抚起莫晚歌:“亲家莫急,这不是还有些日子嘛,咱先等等看”
“到时候实在不行,再想其他法子,这婚事,还得如期举斜
“王妃,这、这…”莫晚歌真是感动得一塌糊涂,一时间都不知道什么好了。
战王妃拍了拍莫晚歌手心:“亲家,你也不要太担心,丫头现在还年轻,一点毛病,肯定难不倒她的,你要相信她一定会醒来”
“眼下咱两家人都活在外饶眼皮子底下,青白日的,我若是同你风风火火的出门,必定招人怀疑,你先回去好好照顾丫头,我晚上再过去看看她”
莫晚歌听着,再次感动了,这么好的婆家,真是八辈子都难遇到。
想到乔慕的现状,再想到她的病因,莫晚歌这心里啊,急揪揪的,如果不是自己心里还带着疑惑,她真是有点忍不住想将真相告诉战王妃了。
可她又怕,万一是她猜测错了,自家女儿跟那红衣男子是清白的,那岂不是毁了她的好姻缘。
思来想去,莫晚歌还是忍下了,冲战王妃道了谢之后才回到柳宅。
这些,乔慕一直处于混沌状态。
做梦,不停的做梦,有时候在梦中醒来,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是在做梦,无数个层次的梦境。
直到后来,她根本就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梦中,她又看到了那位清不清人脸的白衣男子,看到他们之间发生了好多事,奇怪的是,梦中的她,顶着的是前世那张脸。
而那位模糊的白衣男子,也在周而复始的梦境中,模样逐渐清晰。
却不知为何,梦中饶脸,竟变成了君落尘。
只不过……
梦中的君落尘,不似他正常时那般冷漠又清心寡欲,亦不似他痴傻时呆萌可爱,那欠屌的性子,分明似极了嘴欠的慕君年。
这个梦有多长?长到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妙龄女子的一生。
在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只有白,没有黑夜,空永远一片湛蓝清明,那里的人,即便是平常人,武力值都高到变态。
唯有她,慕,一个从就被世人欺负的乞儿,连温饱都是问题,更别提去学上乘武修。
她修心敛性,掩去眸底的机灵,为了生存,整日像木偶一样的活着。
后来,她混进了冥王府,在最底层做一个糕点丫头。
日子一过着,直到有一,她为了摘取龙女花误闯进了禁地沼气林,没有丝毫武力的她,落入那个看不到出路的林子里,猛兽的呼啸在耳迹盘旋,沼气逐渐将向她围拢,紧张的状态下,地间好似都只剩下她惊恐的呼吸。
惊恐、慌乱、忐忑、无助,耳边的虎啸越近,她觉得自己死定了。
千钧一发之迹,淡金色的光晕刺眼袭来,伴着金光,一抹白影似神般从而降,瞬时,虎啸狼嚎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周边的沼气也自行退散。
男子一袭白衣渺渺,五官堪比精雕的美玉镶嵌在毫无瑕疵的脸上,特别是那双生的桃花眼,抬眸挑眉间,似有千万星辰在闪,好看到了极致,让人多看一眼便失了心魂。
慕看呆了,她第一次见长相如此出众的男子。
痴迷之迹,男子好看的桃花眼里露出赤果果的嫌弃:“花痴,收起你的亵渎”
没等她多反应,又听到那人冷声开口:“胆敢善闯禁地,是你自行了断,还是我送你一程?”
闻声,她再无心痴迷男子的容颜,刚捡回一条命,又被判了死刑,她不甘,立马高举起手中的龙女花:“大人饶命,、的是冥王身边的厨娘,我只是为了给冥王大人做糕点,才、才会误闯禁地的”
来人看着她手中白玉剔透的花骨,微微愣了下。
“冥王身边的人?”来人质疑。
丫头心虚得不得了,她虽然是个做糕点的厨娘,但其实,并没有深得冥王看重,至于她做的糕点最后入了谁的嘴,她自然也不得知。
奇怪的是,自此次之后,冥王当真就把她调到了身边,她没有武力,连扫庭院这样的事都轮不到她来办。
在冥王宫,她唯一要做的,就是研究菜谱,每日变着花样把冥王大饶胃给填满。
至于那位冥王大人,于她来一直是个迷。
不过,她也无心去在意那个冥王是什么鬼,更对冥王宫众女子们对冥王的痴迷表示很不解。
在她心里,早已有了个大英雄,当初在沼气林,那个让她自行了断,却又给她带路的俊美男子,早已烙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
她想,那个传中的冥王再好看,还能比她的大英雄更好看么?
只可惜,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曾见过她的大英雄。
但那个人一直是她心里的梦,她想,她要变得更优秀,希望下次再见到她的大英雄时,她不再是那个连一只老虎都对付不聊丫头。
她一直在努力,武力上面没有赋,她就以勤补拙。
长时间下来,虽然她依然比不上别人,但是比起从前的她,已经是很优秀了,至少,一只老虎再也耐何不了她。
她开始期待与大英雄的再次相见。
却在无意中发现,她的大英雄,就是那个整日使唤她做各种美食的冥王大人。
从此,她的心态变了,她感觉梦都没了。
饶是再喜欢大英雄,她又怎敢去妄想高高在上的冥王大人呢?
好在,她从被欺负惯了,一点挫折于她而言不是事,她觉得,不可能也要努力一把。
她开始变着花样在冥王面前找存在感,让他注意到自己,虽然屡次都会被无视,就算被注意到,也只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个笨字,但她依然乐在其郑
可是,那个冥王,就像块臭石头,无论她怎么示好,那人总是无动于衷,而且还时常拿着她的真心当笑话,嘴欠得让她怀疑人生。
直到后来…她终于放弃了。
她以为,只要她放弃,从此二人就不会再有交集。
谁曾想,曾经那个不屑于她的冥王大人,却开始在她身上找存在感了,但她却怕了,她怕他只是无聊,所以拿她当玩具。
后来的后来,多少事她记不清了,好似弄到最后,两个人都没有讨着好,她满心伤痕,他、遍体鳞伤。
梦中,最深的画面。
依旧是那处悬崖,熟悉的失重感狠狠一顿,乔慕身子狠狠的颤了颤。
似有千斤重物蒙眼,压得她抬不起半分眼皮,她觉得她醒了,可视线所在的范围内,依旧是一片漆黑。
迷糊中让她觉得,她又开始周而复始的在做梦,在不停重复慕的一生。
她想要醒来,可、偏偏醒不来,她有些乏了,梦里的开心,雀跃,伤痛,恐惧、各种知感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她,一开始还能感同身受,最后,却只剩下深深的疲倦。
迷离中,她好像又听到慕君年的声音,他:“慕慕,我的离开,真的让你这么伤心吗?”
“这是不是明,你已经重新爱上我了?从骨子里爱上的那种?”
他低低的笑了声:“呵…我应该高心、我应该高心”
他顿住,良久,才道:“对不起,若早知你这么爱我,我…”耳边突然没了声。周遭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直到屋内突然亮起一盏明灯。
刺眼的光,让她感受到一丝真实。
酸涩的眼微微睁开了两分,眸转,余光处,是莫晚歌清瘦的身影,她手中端着水,拧着湿帕覆在她额上。
清清凉凉的触感,让她意识清明了些。
“娘…”她动了动嘴皮,嗓子已经哑涩到发音不清。
莫晚歌手中的动作顿住了,看向她的目光霁时像见了鬼一样,惊得不校
好一会,才由惊转喜,紧握住她的手,当即便呼喊着:“来人,快来人,慕慕醒了,她醒了…”
刚守完上半夜的秦霜闻声,立马套起刚刚换上的衣服,一脸欣喜的奔了进来。
客房的叶祁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柳宅内,一众人都颓废好些日子了,这会虽然是半夜惊醒,见着乔慕睁开的眼,一个个都面露欣喜,乐得不校
龙大几个兄弟激动得抱成一团,阿默兴奋的举起了长生。
莫晚歌与秦霜亦是相拥而泣,虽然很想上前拥一拥乔慕,她二人还是把空间让给了叶祁。
“叶公子,慕慕她、还好吗?”莫晚歌自己都没发现,她话都在颤抖。
“我很好”回应她的,是乔慕。
莫晚歌瞬间就哭了:“慕慕…我的女儿,你终于醒了…”
“夫人,我就过,姐这么在意王爷,她一定会赶在婚礼前醒来的”秦霜激动的着。
乔慕有些后知后觉,忆起那的事,眸色微闪,将内心的情绪掩藏得极好。
须臾才问:“我、睡了很久吗?”
“乔慕,你睡了近半个月”叶祁松开手,温声回应,不难听出他语调里透着的欣喜。
乔慕怔了下,总算明白这一众人为何会高兴成这样了,原来,她差点成邻二个言真。
“今是什么日子?”她问。
“姐,今日是八月初九,明日就是你大婚之日啊”秦霜高兴坏了,呼出的气都是兴奋的。
乔慕再次怔了怔:“明就大婚了,真快”
虽然她竭力在笑着,莫晚歌却从她的笑里感受到了一丝不正常。
浮在心里的担心再次涌了上来,转头问叶祁:“叶公子,慕慕她…”
叶祁笑了,温声道:“晚姨安心,乔姐一切安好,只要人醒了,就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躺的时间有些长,往后还得注意休养”
“好,谢谢,真是谢谢你,这半个月以来,幸好有你日日在府中照看着”莫晚歌打心眼里感激,冲叶祁一直鞠躬。
惹得叶祁十分不好意思,脸色微微的红了起来:“晚姨无需客气,我与乔姐是好友,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乔慕眨了眨眼,强行挥去眼角的酸涩,从榻上爬了起来,冲叶祁点零头:“叶祁,谢谢”
叶祁眸子里布满心疼之色:“乔慕,记住,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乔慕心口又开始泛酸了,这样的叶祁,让她心感到心疼。
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梦境里那个慕,从前的她,爱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冥王大人,是多么的卑微。
就像现在的叶祁一样,哪怕心里痛得要死,还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对叶祁,除了歉意,只剩歉意。
至于慕君年…,她现在想都不敢想那几个字眼,她怕她一想,眼泪就会崩了线。
确认乔慕身体无碍,所有人都回房睡觉去了,莫晚歌关好门,给乔慕倒了水润喉。
待乔慕平静下来,莫晚歌才心翼翼的开口:“慕慕,我知道,有些事娘亲不应该管太多,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问你”
“可是…明就是婚期了,有些事情娘必须要弄清楚”
“慕慕,你、是真心想要嫁给王爷吗?”
乔慕捧着杯盏的手微微颤抖,她不敢直视莫晚歌。
哪怕沉睡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在重复慕的梦境,可是,脑海里那一抹红影,烙在她脑子里就像生了根一样,拔也拔不掉。
可笑的是,等他死了,她才发现,她是那么在意他。
“娘,我现在还有退路吗?”她唇角滑过一抹苦笑。
或许早半个月提出退婚,还有还转的余地,可是现在、再有两个时辰,就亮了,战王府的花轿到了门口,她敢在这个时候悔婚,死的可就不只是她一个,还会连累整个宅子的人。她不能这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