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乔慕在落玉轩停留了一会。
本是想看看慕君年会不会回来,等了好一会,都没看到人回来。
临走之前跟小二说了声:“若是我夫君回来,你便告诉他,我已经回去了”
小二乐呵呵的应下。
乔慕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碰巧遇了迎面而来的叶祁,四目相对间,叶祁眸子里明显闪过惊艳之色。
微顿之后,才冲她微微一笑:“乔、”
乔慕先他一步阻止了他的称呼:“叶公子,巧”
她走前几步,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不想让外人知道我身份”
他温雅的点了点头,小声回应:“你脸的伤痕已经彻底恢复了”
“这还得感谢你呢”乔慕真诚的说道。
对叶祁,她内心谈不愧疚,但是,想到这小子的心思,她就有些过意不去。
叶祁眉目清雅,微笑道:“你付过银子的”
乔慕:“那也得你肯让我赊账,换作别的医者,别说如此昂贵的药材,只怕一剂去寒药我也赊不到”
叶祁温和的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乔慕看了眼他手中拿着的精致礼盒,问道:“你是来此赴宴的吧,那你快去,正好我也回去了”
叶祁闻言,微怔了小许,之后才微微颔首:“好”
她转身离开,他视线也跟着飘了过去,看着那抹轻灵的素色身影,好想问一句,你过得还好吗?。
话到了嘴边,他又生生咽了下去。
瞧她步伐轻快,面若桃花,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开心的。如此,又有什么好问的呢。
终究,他输了,不只输给了君落尘,还输给了那个红衣鬼王。
唇角溢出丝丝苦笑,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足足站了好一会,直到身后的随从催促:“公子,该楼了,一会与你相亲的小姐该久等了”
“呵…”他突然自嘲一笑,抬头望了眼天边烈日,刺眼的光让他脑子清醒了几分。
是啊,她已成婚。
应该说,她就是没有成婚,他也没有机会。
他们两个,始终是无缘的,他亦想过独身过一辈子,可他是家中独子,如今母亲病重,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临终之前能看到他成家。
所以他才会来应了这场相亲,反正他的妻始终不会是她,那么,对方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深深的叹了口气,叶祁转身了楼。
出了落玉轩,乔慕去衣桩重新买了条面纱,再去胭脂铺拿了全胭脂,把这张脸整得跟以前一样了。
她其实是想回柳宅的,又怕她这样回娘家战王妃会以为她是受不了君落尘的冷漠。
思来想去,她还是回了战王府。
当然,昨夜是翻墙溜的,今日也只能翻墙进去。
回到出尘轩的时候,雪花看到她都急坏了:“小王妃,你昨夜、”过于着急,雪花的声音有些大,说着反应过来又立马压低了声音:“你昨夜去哪了?小王爷昨夜在房中等你等到半夜也没见你回”
乔慕心里一个咯噔,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等我?”
雪花点头:“是啊,天色落幕的时候小王爷就回了,在正屋里没瞧见你,便问奴婢你去哪了”
“后来他便一直打开屋子门在里头等着,直到子时已过,屋内的灯也一直亮着”
“奴婢想,他一定是在等你回来,不然也不会刻意开着正屋的门”
乔慕闻言松了口气,不太在意的摆了摆手:“你不要过份解读,他开着门也许就是热了”
“现在的君落尘可不是之前那个小傻子,他没有那么细心的”
“再者,他对我的不满也不只一星半点,他这么厌恶我,怎么可能会等我”
“哦,是么?”一声绵长的质疑,清冷的嗓音落在耳迹,乔慕脚下的步子瞬间止住,站在院中的小道尴尬不已。
暗想这人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要不是时刻打开感观过于耗费精神力,她真想时刻听着周边的动静。
回头,雪花早已退在几步之外,满脸担心的看着她。
君落尘一袭白衣胜雪,和手而立,清冷的俊脸写满了不悦。
乔慕尴尬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你诽议我的时候”他毫不掩饰。
乔慕更尴尬了,暗想这人真是,当作没听到会死啊。
“那个、其实也算不诽议,顶多是说了个事实吧”她给自己洗白。
他低垂的视线落在她那双闪烁的眼,忽的嗤笑出声,笑中带怒:“呵…什么事实?你以为的事实么?”
乔慕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怒意,正无语之迹,又听到他说:“事实就是本王等你等到三更,却连王妃的人影都没看到”
“已为人妇的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解释一下昨晚去哪了?”低沉的嗓音里透着浓浓的怒气。
乔慕真是郁闷了:“我去哪与你何干?君落尘,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坏了?”
在他傻着喜欢粘着她的时候,她对君落尘还是很愧疚的,只是以他两现在的关系,她觉得他不应该管这么宽才是。
这么一想,她内心又升起了想要尽快与他和离的**。
之前不知道慕君年还活着,尚且挂着君落尘王妃的名号无所谓。
可是现在她不愿了,哪怕君落尘不在意这件事,她也是在意的。
思及,拽他袖子将他拉进屋内,顺手将门带。
“君落尘,我们能不能好好打个商量”
“你又想做什么?”他口吻是不屑的。
乔慕也不在乎:“商量一下和离的事”
“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你放心,你所担心的都不会发生”
“甚至,你要是实在担心,我依然可以挂着你王妃的名号,往后在表面依然假装是你的妻子,直到你找到自己心仪的人为止”
“咱两私下签了和离书之后,可以再签一份保密协议,你看怎么样?”她觉得这个退步很大了。
这样一来战王和战王妃也不用担心他们两个,等到君落尘找到心仪之人,到时候再和盘托出真相,那时候战王夫妻肯定也能接受这个事实。
君落尘听了之后,清冷的眉目纹丝不动,像在听着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乔慕都急了:“君落尘,行不行你倒是给句话呀?”
他总算是有了些许反应,抬眸看了她一眼:“你当初既能嫁入王府,说明你是同意的”
“如此,你本就是本王的王妃,我又何需如此大费周张的同你演戏?”
乔慕:“君落尘,你搞搞清楚,你现在跟之前是不一样的,我喜欢的是从前的你,而不是现在的你”
“就算这门婚当初是我自己点头首肯,你现在变了,我还不能后悔了?”
他唇角滑过一丝讥讽:“王妃说这么多,是在向本王表达,我冷落你了么?”
乔慕真是快被他气死了,内心的火气蹭一下就来了。
“君落尘,你听不懂人话么?”
“什么冷落不冷落的,你就没听明白,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离开你而已”
“这般急着离开,莫不是在外真有姘头?”他语气不悦,说完还莫名的打了个喷嚏。
当然,他打喷嚏的样子,也丝毫不影响他俊逸的颜。
一语戳中,乔慕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不由又开始懊恼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早点看清自己的心,如果没有应下这桩婚,现在就不用同他废话了。
可是一转念,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好渣。
先不管现在的君落尘不喜欢她,也不管两人之间有没有感情,好歹挂着君落尘妻子的名号。
她不但把心给了慕君年,连人也给了。
君落尘这一声质问,望向他头顶时,没由的生出一片油油的绿色,而且,这还是她造成的。
乔慕深深的吸了口气,终是理亏,干脆闭了嘴。
脑子里乱遭遭的,事情怎么就到这一步了呢?
“往后没我的准许就在府中好好呆着,切莫再像昨晚一样夜不归宿”
他说完,甩着长袖离开。
乔慕恼怒他态度的同时,内心也是疲惫的,出门直接就去了雪花住的屋子。
君落尘这次还是来真的,好像是为了防着她出府,出尘轩门口派了好几个人把守着,连围墙后头也不放过。
搞得这几日她想出门找祝言真唠嗑一下都不成。
一连几日过去,她在出尘轩的院子里闷得都快发霉了。
憋闷过久,她甚至开始怀念扎身药炉的日子,有点事做,也比这样当咸鱼来得好。
这日,她坐在院中的凉亭里,无聊的给池中的鱼儿投食。
“雪花,你是不是也好些天没出过这院子了?”她问道。
雪花点了点头:“是的,吃穿用度都有专人送到门口,小王爷说了,奴婢只需要伺候好你,其它的不用管”
乔慕怏怏的坐在那,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味。
前两日见有人把守,她也只当君落尘是心穴来潮,她忍着没闹腾,其一是因为她的确也没有什么地方想去。
其二是不想动静太大让战王妃担心。
可是在院中呆了两三天还好,这一呆就是七天,护卫还是毫无松动,依旧不肯放行,并且君落尘自那天转身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这不由让她觉得,她是被软禁了。
不是君落尘一时的心穴来潮,他是真真正正的把自己软禁在这院子里。
念头浮脑海,浑噩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惊站而起:“该死的君落尘,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明明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大费周张的将我困在王府?”
雪花听着也后知后觉,瞬间白了一张脸:“小王妃,你是说…,小王爷他是怕你再像次一样夜不归宿,故意困住你的?”
乔慕拧着眉头:“他若只是单纯的怕我夜不归宿是小,就怕他别有筹谋”
想到慕君年也说最近很忙,她这颗心突突的跳了起来。
君天擎身体未痊愈,君落尘这阵子应该就是在忙皇宫的事,有没有可能,这天下已经变了?
或是,君落尘如今在忙着与慕君年对战?
可就算是这样,君落尘也没有理由困住她呀。
关于她被困的原因,乔慕是百思不得其解。
“雪花,你现在就去告诉护卫,就说我不舒服,需要回柳府拿些药材”
雪花当即点头,飞快的朝院门口跑去。
果然如她所料,那些护卫依旧不放行,而是辗转去请府医。
远远的听到脚步声,乔慕立马回到屋子里,软软的趴在了榻,装出一副病得不轻的样子。
“小王妃您哪里不舒服?”府医前问道。
乔慕余光偷偷的瞄了眼这个年过五询的府医,前一刻还病怏怏的身骨突然腾空坐起,右手指尖下迅速的弹出一颗药丸直接没入了府医的喉咙间。
府医瞬间软软的倒了下来,乔慕伸手扶了他一把,将他安置在摇椅。
小声在府医耳边说道:“老伯,真是对不住了,要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想用这一招的,你安心,我没给你使什么毒药,只是一些暂时让你失声的哑药和软骨散,你就在此安睡几个时辰吧”
她说话间,已经不客气的去扒拉府医外面人穿着的那层衣衫。
如此大胆的举动,惊得府医双目圆瞪,张着不停的说什么,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得躺那任人宰割。
瞧他一副要失了清白的样子,乔慕也是无语的。
补了句:“安心,我只是借你衣服一用,不会对你不轨的”
府医脸色憋得通红,真是感觉老脸都丢尽了。
乔慕手脚麻利,飞快的将衣服套,因为身子太瘦,她里面还刻意塞了好多层衣服,大热天的,将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热得她几近喘不过气。
脸画了一堆青青紫紫的东西,须臾刻意在屋内弄出些许大动静。
之后才缓步朝外走,到了门口,因她刻意弯着腰,自然引来了护卫的注目:“站住”
“府医,你这是怎么了?”
乔慕捂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瘪着粗狂的嗓子委屈道:“你看不出来我这是被打了?”
“真是看不出来,这个王妃看着软软懦懦的,脾气却这么大,囚禁她的是小王爷又不是我,怎能这样把气撒在老夫身”
她变着相的解释了屋子内的动静,间接的打消了护卫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