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真的很不甘心,筹谋这么多,为的不就是一统天下吗?这位先祖竟还要他放弃。
但是不依靠这位先祖,他又根本走不出这金色的雾气。
想着,他将眸子里的戾色掩去,须臾改口:“好,我听先祖的,绝不主动挑起战争,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慕君年眯了眯眼,闹心到了极致。
他真不明白自古皆说什么无后为大是个什么鬼?如果后人一代不如一代,在他看来根本没有留后的必要。
瞧瞧君天擎这副阴险的嘴脸,简直在丢君氏的脸。幸好外人并不知他就是君氏先祖,否则脸都要丢到玄界去了。
“哼,你莫不是以为本祖看不穿你的小心思”
“看样子你并不知错,如此,你便长眠于此吧,本祖不介意耗费这几十年替你好好打理这天下”
“只是可惜浪费了本祖大好光年,你、罪加一等”
君天擎这次是真的慌了,他以为他们只是隔空对话,却不知这位先祖是能看到他的。
肉眼可见的慌,君天擎急得四处张望:“我、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发誓,只要能醒来,我有生之年只对外防御,绝不胡乱挑起战争”
他的话有几分真假慕君年并不在意,只是必需要给这人一点颜色瞧瞧。
“为君者,心要正,心系天下百姓,怜天苍生,为民造福理事,心要清、目要明,切不可私利熏心”
慕君年语速缓慢,将训语说了一遍,说完叮嘱君天擎:“这两日你便将这些话熟记于心,不只是记,而且要深入的去理解,你这颗被利益熏烂的心若是回不到最初,你、便也不必醒来了”
说完,他收回气息,君天擎瞬间又跌宕在黑暗中,满脑子皆是适才那位先祖的训言,不停呢喃:“心要清,目要明”
“不、不,我的心一直很清,双眼一直很明,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明明是先祖你错了,为何非要逼我改正?”
君天擎抱着头自言自语,根本就走不出自己的心结。
碧云殿。
乔慕回到自己的屋子,坐在桌子前,悄悄拿出了潜藏在袖中的药瓶。
其实这药研制成功了,刻意在张太医面前说没成功,是不想让他们生疑,毕竟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想要去忘记什么。
叹了口气,她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指尖摩捏着药瓶,脑子里开始细细的沉思起来。
她真的要以身试药吗?
想忘记那个人是真的,可、万一害她将所有人都忘了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她想忘的,只有一个慕君年而已啊。
想到慕君年,她眼前便又浮现他适才伤痛的眼。
好好奇已久的面庞、他面具下的脸,她总算是见到了,君落尘的清冷、呆稚纯真、邪魅,几个完全不同的性格,乔慕从未想,这竟然都是同一个人啊。
她想那人上辈子一定是个唱戏的角儿吧,否则怎会把几个角色拿捏得如此之好。
望着手中的药,她其实并没有把握,毕竟这只是梦境里的记忆,而且还是未被证实过的记忆,谁也不知道这副药方是真是假。
她唯独能肯定的,也不过是此药方的原理是冲着那一块去的。
她也想眼都不眨一下便把药吞下,心里又着实没谱,除却一个慕君年,她心里还装着那么多在意的人。
连师父都不曾找到,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一翻纠结下来,她把药瓶藏回了袖子里,且先等一等吧,等皇室这边尘埃落定,等她把家人都带离京城,一切自然就该结束了。
到那时,哪怕不服药,长时间过去,她想自然能忘了那人的。
眨眼又过去了几日,这些日子始终不曾听到过丧钟响,乔慕也没有刻意去打探什么,每天在碧云殿呆着着实无聊,诺大的宫殿里,一群成年人开始玩起了稚子玩的游戏。
特别是龙大他们几个,每天石头剪子布,在院中扔石头,一个个都闷到发霉,莫晚歌还有女红陪伴。
一群里人里,阿默显得有些不太合群,时常一个人静静的坐着。
乔慕忙的时候没顾得上他,闲下来之后,莫名觉得这小子挺可怜的,以前有言真陪着,言真没在时他还有长生,可是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大至是自己遭遇了欺骗,此时的她对阿默格外的感同身受一些。
见阿默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看着龙大他们闹腾,乔慕缓步走上前:“小子,是不是又想念言真了?”
阿默看到她连忙站起来行了个礼:“慕姐姐”
乔慕拽着他袖子让他坐下:“好了,再客气就见外了”
阿默老实坐回去,却始终低着头:“我、就是有些想念小长生了”他道。
乔慕笑了笑,也不拆穿他:“等这段时间过去,我让言真带长生出来聚聚”
阿默眼睛亮了一下,须臾又好奇道:“慕姐姐,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乔慕:“我也不太清楚”
这么些天过去了,丧钟未响,也不知是慕君年将君天擎的死讯瞒下了,还是奄奄一息的君天擎被他医好了。
毕竟慕君年的实力很变态,那些她涉及不到的领域,那个人却无比通透。
“对了,你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身体关节有没有痛感?”她问道。
阿默点了点头:“有些许反应,身上骨关节有时候会突然阵痛,痛起来那一下甚至会站不稳,不过也就一刹那的功夫,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这是好事”乔慕笑道:“正常人在生长的时候其实是感觉不到痛的”
“因为你身体异常,用过药物之后身体在迅速生长,所以有时候会有强烈的痛感,这都是正常现象”
阿默听了很高兴,看了眼自己这双不算长的腿,腼腆的问了句:“那慕姐姐,我大概要多久才能长回正常人的身高?”
乔慕轻轻挑了下眉,其实这小子比初见时已经高了一截,只不过她时常看着,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似言真那样几个月不曾见过的,突然一看,就会惊讶的发现他长高了。
照目前这个生长速度,等他长成正常人高度,怎么也得三年以上。
“这样吧,我带你去一趟太医院,让太医们也看看你的情况,到时候再一起商量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更好的方案”她建议道。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阿默有些过意不去。
乔慕说做就做,当即就拉着他出了碧云殿:“没什么麻烦,最近太医院除了制药事情并不多,有你这不常见的病例,他们应该还会挺高兴”
太医院在南侧,到达那边几乎穿过了大半个皇宫。
乔慕习惯走捷径,期间路过不少宫殿,多是后妃们住的,因为君天擎年轻,这几年一心扑在朝政上,是以他除了两个宠妃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妃子,更没有子嗣。
所以这些宫殿多是空的,他们走捷径也没有人会阻挡。
太医院旁边有一坐宫殿是用来安置先皇的太妃们的,名唤白云殿,此处显得异常萧条,虽然不是冷宫,却比冷宫还要清冷。
乔慕脚步非常快,走出好一段,才发现身后的阿默没有跟上。
回头,却发现那小子正望着巍峨的宫殿门扁发呆。
本想唤他一声,见他看得出神,乔慕悄然走近。
这小子竟呆滞到连她的靠近都没发现,她不由也看了眼那块门扁,这是皇宫的雕艺师父统一雕刻的,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啊。
“小子,你在看什么?”她疑惑道。
阿默浑身一颤,看了眼乔慕,又看了眼四周,一颗心扑腾扑腾的跳了起来。
止不住的激动从喉咙间溢出:“我、这地方,我好像来过”
乔慕听着也不由震了一下,突然想起他身上所中的毒,初次发现阿默身上中的毒时,她就疑惑过,能买得起这种毒的人家,绝不是平民。
她早预料过阿默的身份会不简单,却从未往皇室这边去想。
一个人本能的反应不会做假,阿默脑子里必然是有关于白云殿的记忆,他才会有现在的反应。
难不成他是先皇的孩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脑海,她有些崩不住了,难怪当初在风云楼查阿默的身世没察出什么来。
当然,这也只是她目前的猜测,在还没有证实之前,她不会轻易论断。
转而对阿默道:“对这个地方你记得多少?还记得些什么?”
阿默眉头皱成了一堆,摇头:“我也不确定,总觉得像是来过,又像是梦里见过,记不清了”
乔慕:“”
他说完,恋恋不舍的再次看了白云殿的大门一眼,须臾对乔慕道:“我们走吧”
乔慕也看了眼殿门,悄悄将这事放在心上了。
太医们见到乔慕都很客气。
得知阿默所中的毒,太医们都气得不轻:“这是哪个心狠的王八,竟能对一个孩子下此狠手”
另一句太医附和道:“就是,太毒了,并且这么些年,从未听说七绝散有解药”
“小王妃,据你说言,给你阿默用过药之后,他的骨骼有开始正常生长,能否把你开的药给我们大家分享一下?”有人虚心向她讨教。
乔慕噎一脸:“”
她真有些怀疑这些太医到底是怎么进入太医院的,搞得她还想让他们出出主意,看看能不能让阿默尽快恢复呢。
好在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不过是想借机来这里弄些珍贵的药材罢了。
于是,她很好心的跟太医们分享起了心得,在众人听得正兴起时,顺嘴提了句:“如果在我原有的药方上能再有龙虎胆相助的话,相信阿默的身子不出多久就能恢复如常”
“可惜呀,这味药材我手上并没有,也就只能想想了,所以,它的药效怎么样,还真是不好说”
期许中带着遗憾,张太医悄悄叹了声,真是个鬼精灵。
平常的药材太医们都是有权利支配的,但是稀有药材就必须要通过太医院史,而且还要等上级批准才可以使用。
她这话看着是随口一提,实则是说给太医院史李太医听的。
对于这样棘手的一个病例,别说太医们,就是李太医自然也很想知道乔慕给的药方是否有用,若是有用,于太医院的人来说,可是莫大的成功。
乔慕悄悄给张太医打眼色。
于是乎,在张太医刻意的带节奏下,一群太医激动不已,个个求着李太医通融。
李太医也心动,一行人商量之下,决定来个先斩后奏,毕竟现在朝堂不宁,掌政之人也无暇管理太医院这点小事。
再者这研制新药品也是件好事,相信它日安定下来,圣上也会同意的。
阿默得知自己的身体恢复有望,高兴得不行,对着乔慕和太医院的人一连三叩头:“诸位医者的大恩大德阿默永生不忘”
乔慕其实有些小愧疚,医治阿默,她自然也是有私心的。
只因为她知道,一但离京,她不可能自私的要求阿默也跟着她。
所以在她离京之前能把这小子医好,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当日起阿默就常住太医院了,乔慕研制药物的时候,顺道跟太医们一起分享,这算是取得龙虎胆的报酬。
接下来,她最后的心愿,就是问得师父所在之处了。
这天,她刻意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亲自做了些许宵夜,趁着夜色,她去了慕君年所在的金龙殿。
因为女子不得摄政,她自然也不能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明目张胆的跑去殿内。
只是把宵夜交给了门外的公公:“请转告小王爷,就说我在外面等他”
那人却像是感知到她过来了一样,她话音刚落,门便打开了。
“慕慕,你来了”伴着他略显疲惫的声音,自带仙气的白色身影入眼,几日不见,没由的生出几分晃若隔世的感觉。
她内心是讽刺的,表面上却笑得温和,就像待痴傻时的君落尘一样:“嗯,给你做了点宵夜”
突然的示好,让他有些错愕:“慕慕”他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生怕这一切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乔慕笑了:“怎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