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后的几天，卫国小两口都是在姚大娘那吃的饭。

这刚吃完中午饭，云茹正帮着婆婆收拾碗筷，大哥大嫂就来了，大哥叫卫军，大嫂叫桂花。

“哟，新媳妇都开始干活了，也是，我当年嫁给你大哥的时候，隔天就开始干活了，弟妹心里可别系什么疙瘩。”桂花边进门边说到。

“不会的大嫂。”云茹笑呵呵的说到。

“娘，这卫国结婚都几天了？”桂花问到。

“算上今天是四天了。”姚大娘回到。

“是吗，来的路上我还跟卫军说是四天了，他还非说三天。”桂花嚷嚷着，声音很尖很赤耳。

云茹不知道大嫂为什么要嚷嚷，但是明显的能看出来，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不太好看。

“桂花别说了。”卫军赶忙制止。

“为什么不说了，怎么就不说了，当年我和你结婚的时候，咱娘可是第三天就和我们分家了。”桂花的嗓门越来越大。

一瞬间，云茹好像慢慢的能懂的了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场面。

“桂花，那时候不是家里人多吗，咱爹当时又生病了，两个妹妹还没出嫁，现在不是光剩下卫国自己了吗！”卫军解释到。

卫军和桂花结婚的时候，姚大娘家比现在还穷，老伴常年病恹恹的，前几年去世了。

云茹看婆婆遗留下来的一些习惯，就知道以前是苦日子出身，放油不用勺儿，一直都是用筷子沾一点儿，能蒸着吃的菜绝对不炒，有粗盐吃绝对不买细盐。

“我不管，都是当儿子儿媳妇的，一碗水必须端平了。”桂花头一转往凳子上一坐，这架势明显是拒绝沟通。

眼瞅着局面就要僵住了，云茹悄悄的把卫国拉到一旁。

“卫国，别让咱妈犯难，大嫂是专门为这事儿来的，那我们也没得选，你快去说说，咱妈这么大年纪了，可生不得气！”云茹小声说到。

卫国瞅瞅满脸无奈的娘，又看了看气势凌人的大嫂。

“大嫂，大哥，其实你们来之前，咱娘就提分家的事儿了，是我不好，我就想着这么多年没在家，再多在咱娘这赖上几天，分家行，我和云茹听大嫂的。”卫国说到。

“还是卫国通情理，分家的话，我和你大哥有经验，我就费力说到说到。”桂花立马就把话头接了过来。

“桂花……”卫军皱着眉头喊到。

“又怎么了，不是卫国说的要分家了吗，当年我们怎么分的，他们就怎么分。

还有，那辆永久牌的自行车是当哥哥嫂子给你结婚充场面的，钱是借的，过段时间你办完退伍不是还有安家费吗，这钱想着还上。”桂花从兜里掏出一张借条。

闹了这么一阵儿，这个家也算是分好了。

两袋麦子，三个碗，两双筷子，一坛子咸菜，一坛子大酱，还有一张10元的借条。

“卫国，我帮你搬家里去吧！”卫军说着就想上手。

“就你这身板儿，你逞什么能，卫国当了六年的兵了，这点东西能累到他？你要是闪了腰，我可不伺候你。”桂花说到。

“没事大哥，这些东西累不到我，我这没事，你忙你们的去吧！”卫国笑了笑，心里却微微发苦。

卫军在桂花的拉扯下离开了姚大娘家。

“我拿着碗和筷子，剩下的慢慢搬就行。”云茹说着就抱着碗和筷子要往家搬，姚大娘又塞给云茹一个包袱。

“妈，这是什么？”云茹的手都占着，也没空余打开看看。

“里面有几个馒头，一些调好的咸菜，还有12块钱，拿去买个煤球炉子，不然你们怎么做饭吃？”姚大娘安排到。

云茹还想说些什么，姚大娘摆了摆手，回屋去了。

看着婆婆的背影，除了心疼，婆婆更多的应该是无奈吧！

等到这些东西全都搬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灯也亮了。

粮食和两个坛子放到了另外一间跨屋里，碗和筷子放在小茶几上，打开包袱，拿出凉了的馒头和咸菜，那一刻云茹才知道为什么给三个碗，因为一个是用来放咸菜的。

“你多少吃点吧，明天把煤球炉子买来，再买点油和菜，我给你做饭吃。”云茹笑呵呵的说到。

和饭菜摆在一起的，还有一张10块钱的借条。

“我们收的礼钱还有多少？”卫国问到。

“你有五个朋友，一人随了十块，一共五十，本来来的人就少，大哥把他朋友随的钱拿走了，两个姐姐也把她们亲戚随的钱拿走了，咱妈那边的亲戚随了不到五十，前两天咱俩不是给妈刚送过去。”云茹算了算说到。

“也就是说，我们手里还有50块钱。”卫国说到。

“更确切的说是72块钱，咱妈刚塞给咱12块钱买炉子。”云茹说到。

“这样云茹，明天上午我去买来炉子，下午就回军营，办完退伍我就赶回来，到时候安家费应该可以挺一段时间了。”卫国说到。

“行，我听你的。”云茹笑着说到。

见云茹一笑，卫国也跟着傻笑起来。

从结婚到分家，一周的时间都不到，眼前的这个傻姑娘，跑这么远嫁给自己，转头来，吃着凉馒头配咸菜，卫国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云茹过上好日子。

第二天，卫国起了个大早，他拿上家里仅剩下的72块钱出了门，快到中午的时候，卫国拉着炉子，二十个煤球，一些菜和油回来了。

废了不小的劲儿才把煤球炉子点着，有了锅有了灶，云茹就开始大显身手，云茹家从小就开饭馆，看都看的会炒菜了。

至于这口小锅，还是姚大娘趁着昨儿路灯灭了后，拄着拐杖，乌漆嘛黑的给小两口送来的，可不能让人看见，不然，不管多远，都能传到桂花耳朵里，那又得闹上一场。

醋溜白菜，炒白萝卜，烙了两张饼，齐活，开饭。

分家以后，两个人正儿经吃的第一顿饭，以至于后来的后来，云茹一想起当时的醋溜白菜，这心里还直痒痒。

下午到了卫国回军营的时候了。

“这2块钱你拿着，路上用。”云茹从剩下的4块钱里拿出2塞给卫国。

“我拿15就行，买个车票花不了这么多钱。”卫国从里面抽出15块钱，把剩下的钱给云茹。

“穷家富路，你拿着。”云茹又推了回去。

“不行，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媳妇儿，我不在的这几天好好吃饭。”卫国把钱强行塞回云茹兜里，背上挎包转身离开。

从家到车站得走半个多小时，卫国没让她送，云茹就站在大门口看着卫国的身影消失在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