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巴巴一度是万国家喻户晓的“贸易之王”。

直到一年半前，海根开始用自家产品与之全线碰瓷，并最终击溃了他。

阿里巴巴不发迹于万国，幼发拉底河才是他遥远的母亲河。

大深渊降临那天，不知从何处受了哪方神灵启示的他，带着几个儿子和四十名手下，哼着歌，分秒不差地涌入了万国。

他们为此占尽先机。

阿里巴巴和他的手下们精诚团结（人多势众），人脉极广（威逼），口碑极佳（利诱）。

因此不到半年，万国的各大百货商场的货架，就被各品类的“滚烫焦油牌”商品占满了。

不过，这些商品的成色有些一言难尽。

面对种种质疑，阿里巴巴郑重承诺，他的任何商品“绝不会在使用之前就消失”。

这也是句谎话。

那段时间使用过“滚烫焦油牌”卫生纸的人都清楚这点。

而当自家产品逐步占有了几乎万国全部市场份额后，阿里巴巴自然又将目光投向了其他产业。

由于财力雄厚，以及之前提及过的种种因素，他最终彻底接管了当年尚且年幼的万国的绝大部分日常商贸运作。

“贸易之王”至此诞生。

后来啊。

后来海根就找王羽把他给做了。

刚从宵风口中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王羽还是挺吃惊的。

那时，“天堂福音”和“滚烫焦油”正在各大商场内激战正酣。

当时的王羽不像现在这么有钱，他从中获益不可谓不小。

而他从没料到，竟然会是海根主动将战火引到更高的层面上。

不过现在，他已经能够理解天使了。

因为就像某些歌里曾唱到过的，海根是个个性稍稍有些残酷的天使。当他遇到不可战胜的对手的时候，就会去想一些不同寻常的手段。

这正好与万国的生存法则不谋而合。

宵风说，早先的海根不是这样的。

几千年前，初来人世的海根还善良、纯正、温厚。怜悯罪人不知疲倦。

可他后来不是倦怠了嘛。

干掉阿里巴巴后，王羽问宵风为什么不帮帮天使。

毕竟，他们如今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朋友。

“托他的福，地狱不知多接纳了多少罪人。”宵风不可思议地瞪着王羽，“他早晚也要下去，我何必多管闲事？”

总之，“滚烫焦油”最终大败给了“天堂福音”。

可天使对电器以外的事情都漠不关心。

于是一些曾被贸易之王一手把持的权力便自然地分散开来，万国由此形成了今天的局面。

而贸易之王本人，也在惨遭失败后便带着手下蛰伏了起来。

这当然只是大众的认知。

时至今日，仍有人在期待着当年的商场大战重新上演。

谁输谁赢他们倒是不关心，他们只知道那时候买东西是真的便宜。

而事实是，现在的王羽才是贸易之王本人。

他把那颗头留了下来。就像对待纪家少爷的头一样。

······

······

王羽孤身一人坐在一间灯红酒绿的套房内。

头顶的灯光频繁变幻着七彩的颜色，刺鼻的香水和其他一些诡异的气味直冲鼻腔。

八成是套房的前任客人们留下来的。

王羽兴奋得不住上下抖动着身体

他还是头一次来欢乐街。他在想等事情办完后，自己是否该借此机会放松一下。

房间的门就在这时被敲响了。

王羽还未来得及答应，它就被一把推开。

门外呼啸的噪音随之一涌而入。

王羽用双手堵住耳朵，看见两个人影走了进来。

两人中的一个负责回身关上了门，套房中顿时重回安静，只是灯光依旧让人眼花缭乱。

王羽不再抖了。他现在可是贸易之王阿里巴巴，说话做事都要符合身份。

“为什么不敲门？”他质问道。

“我敲了，”两人中一个穿着绿色工装套装的中年人答道，“我以为您答应了，毕竟外面——”

他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身后。

“你迟到了，”王羽还是板着脸，“亨利·杰基尔先生。是很严重的迟到。”

“没办法，您选的见面地点太好了。”亨利无奈地摇了摇头，“您离开万国一年有余，恐怕不了解万福兄弟会和九首牛头天罗魔王之间有些过节。”

万国存在着几个绝对安全的幽会场所，新宿御苑玉藻湖是其中之一，整座欢乐街是其中之二。

因为极少有人胆敢在九首牛头天罗魔王的地盘，以及他手下四天王的眼皮子底下打探什么。

而尽管亨利竭力掩饰，王羽还是看得出他比数日前虚弱了很多。

只是比起那些已然宛若病秧子一般的兄弟会成员，他依然是强壮的。

“别小瞧我，”王羽在身前的茶几上用力点了点手指，“我是贸易之王阿里巴巴，我在万国无所不知。”

亨利哼了一声，嘴角露笑。“那么，我通过考验了吗？”

王羽没有立即回答。

他拿起手旁的雪茄盒，从中抽出一根，随后观闻剪一气呵成。

动作之流畅，连他自己都颇为惊讶。

他从来不抽这玩意儿，而且也不会。刚刚所展现出的娴熟技术，其实完全来自阿里巴巴本人。

“马马虎虎。”他说。

掏出打火机时，王羽心里泛着嘀咕。

他不想真抽起雪茄来，所以必须立刻发生点儿什么事打断自己。

走运的是，亨利或许是见阿里巴巴稍有放松，于是自己也准备在茶几对面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而之前和亨利一起进来的另一个人见状，急忙伸手，一把拽住前者的胳膊，阻止了他。

亨利明显感觉到被冒犯了。

他姿势别扭地站着，扭过头，怒视着那个敢于单手架住自己腋窝的人。

那凌厉的视线仿佛能将拟态皮肤也看穿，而将隐藏在下面的金属骨骼尽收眼底。

套房内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无论在万国还是曾经的东京，亨利·杰基尔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相貌英俊的他曾是个硬汉派电影明星，尤其擅长拍摄动作戏。

大深渊降临当天，他正在东京出席最新电影的宣传活动。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被迫留在了这座城中。他为此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但也并未永远沉沦。

相反，在经历过一段痛苦的与过去的诀别后，亨利·杰基尔，虽然终究无法与大天狗这类顶级怪物相媲美，但也以实力仅在他们之下的强硬形象，回归了公众的视线。

而他想坐却不能坐的情况，是从未有过的。

王羽借势抬头凝视着亨利，同时将雪茄直接甩到茶几上。

它在几面上翻滚了几周，最后落到地下。

亨利察觉到了王羽的情绪。他“哼”地一笑，随即站直身体，像是就此放弃了坐下的打算。

“T-800？”亨利憋红着脸，对王羽笑道。

“我钟爱这个型号。”王羽说。这是阿里巴巴的看法。

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是童话故事中的人物。

生活在万国的，是阿里巴巴和四十终结者。

只不过，他们也是被从“大盗”改良过来的罢了。

“我不是恭维您，”亨利盯着王羽说，“从前我认为您手下只有终结者还算能打。现在看来，您本人也相当强悍。甚至，在我之上？”

“输给天使只是个意外，”王羽露出阿里巴巴那一口黄牙，“但若不能痛定思痛，我今天也就没机会卷土重来。说吧，什么要求？”

“我知道这不太适合作为您的回归首秀，”亨利的笑容骤然变得阴森而充满渴望，“但我们需要血浆。我听说您喜欢挑战。”

“血浆？”王羽问道。

万福兄弟会被高坂龙马的剧本逼到走投无路，竟然一开口就要血浆？

“血浆。”亨利咽下一口唾沫，“新鲜。大量。快速。最好还要隐秘。”

“做什么用的？”

亨利迟疑了一会儿。“战争动员。和九首牛头天魔罗王之间有些过节需要解决。”

“报酬呢？”王羽靠向沙发，作出那种商业大亨在这种时候应该会作出的动作。

亨利咬了咬牙。“您只要能弄来血浆，就请随意开价吧。”

“嗯······”王羽故作深思地扶住下巴。

“让我和——”受宵风影响，那个“伪”字他差点儿脱口而出，好在及时改了过来，“圣母大人见一面。”

亨利对此显然很意外。他困惑地望着王羽。

“要说我从跟天使的较量中学到了什么，亨利，”王羽说，“就是‘朋友’很重要。我不管你们要血浆做什么，也不关心。我只想借此机会，为日后打倒天使积蓄力量。”

等王羽说完，亨利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喜悦的神色。

“让我把话说明白，”但他说，“这件事我不能替圣母大人做主。她隐居惯了，几乎不见什么人。”

王羽盯着亨利，没作任何表态。

“但我想——”亨利有些着急了，“十分确定地想，她会同意的。”

“阿里巴巴不听承诺，”王羽说，这也是阿里巴巴本人在此时会说的话，“阿里巴巴只听答复。”

“那么，容我问一句，”亨利说，“您弄来血浆，能有多快？”

“圣母大人认为安排我们见面需要多快，就有多快。”

“明白了。”亨利站直身体，满怀敬意地望着王羽，“我尽早联络您。”

王羽一言不发地目送亨利退出了套房。几分钟后，他把阿里巴巴手下的终结者也哄了出去。

他拿起房间里的平板电脑，点亮屏幕，浏览起来。

王羽还在犹豫。

偏偏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那段旋律相当复古，是坂井泉水的《My Friend》。

“喂？”王羽放下平板，接通了电话。

“那边结束了吗？”

“刚完事，”王羽说，“万福兄弟会要血浆。”

“血浆？”龙马说，“理由呢？”

“战争什么的······和欢乐街之间的。”

“呵呵，看来小生没猜错呐。总之，你能弄来吗？”

“阿里巴巴有人脉可以搞定。我联络他们就可以了。”

“小生是问——港区现在被大衮密教控制，你确定东西能进来吗？阿里巴巴跟大衮·······”

“唉！”听到这儿，王羽仰头叹了声气，七彩的灯光直接打进了他的瞳孔。

“你这盒饭可得加鸡腿啊，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