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风打来一个午夜电话,王羽被叫到了新宿御苑。
恶魔依旧是老一套的机车风,老一套的装满甲壳虫的口袋。
但异界鸭子们当天不知为何胃口不佳,它们没有老一套地聚集在恶魔身边。
王羽抵达玉藻湖边时,宵风正泄愤般地将甲壳虫朝鸭子们身上扔。
他非常用力,像是这些虫子其实是一块块棱角锐利的石头似的。
宵风身旁站着一个年轻人,他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节的微笑,看着恶魔一把一把地向湖里撒虫子。
年轻人高个子,短发整齐,戴着细框眼镜。肤色稍暗,下巴上有一圈没剃干净的青胡须。
他身材瘦削,长相上有一丝文艺气息。穿着工整的黑色西装,站立时双手背后。
王羽从背后赶过来时,曾留意到年轻人手背处的皮肤又老又褶。他的十指很细,唯独各指的中指节处有明显增粗,而且泛红严重。
大概,是个程序员。
“你来了。”这时,宵风恰巧回身注意到了王羽。
“认识一下,”说着,恶魔指着年轻人介绍了起来,“这是本次委托的委托人,万国著名经纪人黄祥”
经纪人?
怎么看都是程序员吧……
“这是王羽。”这时,恶魔介绍完了。
“您好!”黄祥立即向王羽伸出了右手。
啊……
王羽出于礼节性地回应了对方。
“宵风先生刚才介绍得不是很详细,”两人的手分开后,黄祥推推眼镜说道,“允许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黄祥,是万国新晋偶像新田尤利娅小姐的经纪人。”
听到这儿,王羽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同时,”而对方接着说道,“新田尤利娅小姐的AI,也是由我本人独立开发出来的。”
王羽似是而非地点点头。
这就说得通了。
但一个经纪人,特别还是新田尤利娅那种纸片人的经纪人,找到撒旦之角做什么?
“目标是谁?”王羽看着宵风。
“新田尤利娅。”恶魔只回了一句。
“啊?”
“不是不是,”黄祥连连摆手,站到两人之间,“宵风先生说话总是这么简练的吗?”
不是。
王羽想。
可他今天估计心情不太好。
都是异界鸭子闹的。
“我的委托是,”黄祥郑重宣布道,“请您暗中保护新田小姐。她是您的保护目标,不是暗杀目标。”
嗯……
“这种委托你也接?”王羽还是对宵风说。
“起初我也劝他回去,”恶魔回答,“撒旦之角不经营这种正当的行当。但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多少?”
宵风贴了上来。
他和王羽联手将黄祥挡在背后,然后单手比了个手势。“这个数。”
“那个数”,比一般人此时能想象到的还要大不少。
恶魔的手掌结构和凡人不太一样,他们凭单手能作出复杂得多的手势。
“哦。”王羽也心动了。
之前,他为了让裁缝帮自己锁定新猎头者的位置,花了一大笔钱。
虽然裁缝后来的行为颇有些反水的嫌疑,但就像她当时说的,王羽本来也没雇她帮忙到底。
于是,王羽还是把账单照付了。
即便对王羽而言,那也是一次大出血。
王羽很有钱,其中一部分来自撒旦之角的工作,另一部分来自纪万海。
阿里巴巴虽然已然公开回归万国,但王羽对做生意不感兴趣。
两人就此彼此分开,一齐转身面向正忐忑不安着的黄祥。
“不过为什么找到我们?”王羽问,“万国有那么多专业保镖。你知道撒旦之角干什么的吧?”
“有人向我推荐了你们,”黄祥说,“特别是您,王羽先生。”
“啊?”
“是高坂龙马。”宵风调皮地瞥了王羽一眼。
这下,王羽有点儿反悔了。
他可不想再和那个“3D”编剧扯上关系。
“事情是这样,”或许是看出王羽有所动摇,黄祥连忙开始阐述委托的起因,“几天前,新田小姐在住所收到了这个——”
经纪人从西装内怀口袋中掏出了一个信封。
信封表面一干二净,没有收发地址,没有发接件人,连邮票也没有。
而它的一端已经被撕开,黄祥捏开裂口,从里面取出一封折叠好的信。
他把信递给王羽,王羽随即拆开了它。
而那与其说是封信,不如说只是个简单的纸条、留言——
或者犯罪预告。
“新田尤利娅是我的”。
这就是上面的内容。
一般,这种信件顶多也就算是骚扰信,置之不理就行了。
王羽甚至都不敢想象,类似内容的东西此刻在浅草寺内堆积了有多少。
但问题,就出在落款署名上。
“——真英楼之主”。
万国是个神秘莫测的地方,这里迷雾四布,雾中则到处悬浮着谜团。
每隔一段时间,这些谜团中就会有那么一两个,带着自己的真相悄然穿透迷雾。
最近的一次,就是托编剧高坂龙马的大显身手,让万福兄弟会露出了血族眷属的马脚。
为此,欢乐街尤其感谢高坂龙马。
新猎头者的事件落幕后不久,四天王之一的坂田金时就公开宣称,整条欢乐街将终其一生免费招待编剧。
王羽羡慕得不行。
咳咳。
话说回来,真英楼就是万国未解之谜中的一个。
搞不好,还是隐藏得最深的一个。
真英楼之主尚且不谈,单单真英楼的大名,在万国就绝少有人听说过。
因为那家店只有绝对强者才找得上门。
王羽在因意外而第一次光顾前,就从没说过这家回转寿司店。
但后来,他从大天狗那里了解到,真英楼的店主是比寿司店本身还要神秘的存在。
寿司店至少还能被人找到,但他却从未有过公开露面的记录。
“这个人很危险,对吧?”王羽面前,黄祥的脸因不安和恐惧而扭曲着,“高坂编剧告诉我的,说他很可能是万国顶尖的怪物之一。”
这话不假。
大天狗也说过,真英楼之主很可能是位异界存在。他只招待万国的绝对强者,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惊天密谋。
而一切强大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异界存在,在王羽眼里都可以跟深渊手术大师划上等号。
至少,这类存在总比蓝星本土的人们了解更多的异界奥秘。
王羽再次向黄祥伸出右手。“黄先生,您的委托我接下了。”
黄祥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他颤抖着抓起了王羽的手。
“咳——”王羽尴尬地干咳了一声,“但是最好再加点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