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御史府之后，夏昭华挥挥手，让这些充门面的侍卫和宫女回宫，只留下碧草和十七跟在身边。

碧草心直口快地说，“公主，奴婢还以为您不计较这事了。”

夏昭华耸耸肩，“人人都以为这事过去了，我偏偏喜欢在她们放松的时候算账，要不然我这么恶的名声怎么来的。”

“公主，奴婢不懂，您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让世人误解？”

为了达成某种目的，为了让某些人放心，不过这些话夏昭华没有说出来。“碧草，我不是什么好人，在宫里好人是活不好、活不长的。你看，今日我为了达到我的目的，我可以这样折磨对待他们一家人，他日也会毫不眨眼地陷害别人。只要跟我有利益冲突的人，我都不想让她好过，你明白吗？”

“奴婢自小陪着公主，自然明白公主的难处，不管公主做了什么事，在奴婢心里，公主永远都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在十七心里也是。”

“哈哈哈，好吧，平日里没白疼你们俩。十七，看看后面有没有尾巴，我去德善堂走一走。”

十七落后两步，然后消失在原地。夏昭华欣慰地点点头，十七这段时间的身手进步太大了，加以时日，必定有了不起的成就。

她不知道的是，十七的身手确实很好，但不擅长追踪与反追踪，所以她注定查不出正在跟踪她的这波神秘人。

一个灰衣人悄然进入将军府，十三一见来人，并未多加阻拦，让他顺利进入占梧的书房。

“主子，李爷。”

“打探到什么消息？”

灰衣人将夏昭华在御史府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汇报完毕，李恣一脸受伤的表情说，“亏我还在为上回不分青红皂白，不听她解释而直接对她口出恶言，对她动手的事情愧疚，阿占，你看看她当初在我们俩面前多能装，才没过多久就原形毕露了。她是不是以为我们已经把她当朋友，还是装得太辛苦了？我真后悔当初自己眼瞎。”

占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你确实挺瞎的。”

李恣以为占梧是赞同他的上述观念，以为跟他有了共同语言，心里激动了一把，想继续阐述，却发现占梧根本不搭理他。

“她现在去往何处？”

“她身边一个婢女武功很高，属下怕被她发现没敢跟太紧，看她去的方向，应是西街头的德善堂。”

“德善堂？一个医馆？”

“是的，德善堂在东西南北四个街头各有一个，占地都很大。”

“一个治病救人的医馆，不开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却占据了偏僻的街头位置，显然是不想引人注目。她去医馆做什么？”

“属下还未查到。”

“她现在去的那个医馆你们不用查了，你去查下另外三个德善堂，看看里面有没有暗藏什么玄机？”

“是，属下告退。”

灰衣人退出时再次遇到十三，“十三，你日日在府里也没干啥事，要不跟主子提提，让你回来吧。有你在，我们有些棘手的事情也能有人解决啊。”

“你们能有什么难办的事？”

“咳，就说今日跟踪的昭华公主，她身边那个叫十七的婢女武功是真高，我们好几个兄弟都不敢靠近，就怕被发现了无法脱身。”

“你们是不是闲着太无事了，好好的跟踪昭华公主干什么？”

“是主子下的令。”

“哦，我在主子身边挺好的，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

“那我走啦，下回再有好酒可别忘了兄弟。”

十三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小玖姑娘再也不会送酒来了。

书房里李恣好奇地问占梧，“你想知道她去德善堂干什么，为什么又不让他去查？”

占梧起身往外走，“因为我打算自己去。”

李恣连忙拦在他面前，“我也去。”

“你？”占梧颇为看不起地摇头，“你学艺不精，怕是还没靠近就被发现了。”

“……阿占，你还是不是兄弟？”

“你一方面气她恨她，一方面又好奇她，你累不累？”

“你还不是一样？”李恣突然瞪大了眼睛，“难道你不气她骗你？”

“我看人从不用眼睛看，也不喜欢听别人说，我自己有心，能感受到。”

“阿占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说我错了？”

“有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如多花些时间去练功，免得下次又被打得满地找牙。”

“我什么时候被人打得满地找牙……”他在他的目光下，越说越小声，最后消音了。

占梧一出门十三便出现在他身侧，“不用跟了，你留在府里。”

不等十三回应，他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占梧靠近西街头的德善堂，一个这么大的医馆，却门可罗雀。占梧蹲在房梁上往下看，医馆里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正眯着眼躺在摇椅上享受。大堂里连一个抓药的伙计都没有，如果不是琳琅满目的药材，旁人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医馆。

大堂里侧有一个通往后院的小门，占梧想通过小门去后院看看，才刚靠近就察觉到有一股气息。这个门居然是有人把守的，并且还是一个有武功的人，虽然武功不高，但足以说明这绝非一个医馆这么简单。

占梧放弃小门，出了医馆大堂，翻上屋顶，由另一侧进入内院。夏昭华确实在内院，不过眼前的场景让他有一些错愕。

她的身旁围了很多个孩子，这些孩子有大有小，大的看起来有十来岁，小的只有三四岁，每个人的穿着都很朴素，有些孩子身上的衣物都打着补丁。他们有说有笑地围在她身边，手上都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迫不及待地伸到她面前。而她也是一脸笑意看着这些孩子，没有一点的不耐烦，不断出声安抚夸赞他们。

这既不是他认识的昭华公主，也不是他熟悉的小玖姑娘，如果不是一样的脸庞，一样的装扮，对他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也相信。她的笑容如这冬日的暖阳一般，温暖舒适，她对孩子们的爱意，即使相隔甚远，他也感受得出来。他真的很好奇，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多面。

“好了好了，小玖姐姐都看到了，你们都非常得棒，我非常开心。但是呢，今天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我下次再来看你们好不好？”

“小玖姐姐每次都匆匆来匆匆走，今天不能多留一会儿吗？”

夏昭华摸了摸说话的孩子，“因为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小玖姐姐去做呀，你们也一样，夫子教的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不可偷懒，谁要是偷懒了你们就记下来，等我下次再来的时候就不理他。”

“我知道我知道。”有一个孩子举起手，大声地喊着，“小玖姐姐说过，还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小孩子需要照顾，所以姐姐要赚很多很多银子才行。”

“对啊，小胖真聪明。”夏昭华捏着他肉嘟嘟的脸颊，笑得一脸畅怀。

“对不起小玖姐姐，我太贪吃了，我以后会少吃一点，给姐姐省点钱。”

“那可不行，小胖要吃饱了才能快快长大，长大了才能帮忙照顾弟弟妹妹。”

“等我长大了我要帮小玖姐姐做事，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给姐姐，让姐姐不要这么辛苦。”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

一群小屁孩争先恐后地举手表决心，逗得夏昭华连连大笑。

“好了，好了，你们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小玖姐姐下回再来看你们。”

“小玖姐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