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太多太多的记忆涌入她的大脑,使她的脑袋胀痛不已。夏昭华揉着酸涩的眉心,看着远处天光即将破晓,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她一有动作,占梧便睁开双眼,见她皱着眉时不时晃一下脑袋,他心下一紧,以为她身体不适,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探一探她的额头,“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夏昭华眼疾手快地闪身避开,一脸警惕地看着他,预防着他的动作,“无事。”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走到火堆旁,把火挑得更旺一些,温暖的火光瞬间驱散了清晨的低温。“过来坐,暖和些。”
接下来的时间还要跟他相处下去,她总不能一直闹别扭,跟自己过不去。于是她从善如流地坐到火堆一旁,伸出双手取暖。
“小玖,你……”
“大人,请叫我叶华。”她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占梧无奈地耸耸肩,端得一派从善如流,“华儿……”早在三年前,东君扬当着他的面叫出这个名字,那时他强忍着不去打烂他的嘴,毕竟他当时叫的是另一具不知名的尸体,他大度地不予他一般计较。不过自此之后,这个称呼只能专属于他,任何人都不得沾染。
“你!”夏昭华差点没被他气死,她现在一身男人装扮,配上这个称呼,说有多怪异便有多怪异。她很好奇,他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没脸没皮的模样?
占梧的耳朵轻微一动,衣袖一挥把火苗悉数灭散,单手环住她的腰,往怀里一捞,闪身跃上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
夏昭华不知发生了何时,她靠在他怀里安静地侧耳倾听,愣是一点动静也听不到。她小声地问道,“怎么了?”
占梧手指顶着她的唇瓣,做了嘘声的动作,她的唇饱满而柔软,美好的触感令他不舍放手,他极力压抑着想摩挲的欲望,靠近她耳边说,“有人来了。”
温热的气息钻进她的耳朵,耳边的肌肤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她感觉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她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抱得更紧,他变本加厉地继续在她耳边造次,“别动。”
占梧看着她小巧精致的耳朵因他的气息而发红,轻轻跳动,像一只灵动的小精灵在他眼前舞蹈。
夏昭华对他怒目而视,嘴唇开开合合,无声地质问,“你故意的!”他的功力深不可测,以内力传音她不是没见过,三年过去了,他的功力只可能有增无减,何须出声蹂躏她的耳朵。
占梧一点儿也没有被识破的尴尬,魅惑众生地展颜一笑,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我忘了。”
要不是眼下情势不允许,她一定会给他一掌,把他送得远远的。占梧显然是充分意识到,并且利用了这样的形势,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一直是一个有条件利用条件,没条件创造条件的人。
片刻后,夏昭华也听到了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尚在远处,听着只有寥寥数人,不至于让他俩如惊弓之鸟般躲躲藏藏。
她伸出手指戳着他的胸膛,“放开我。”
占梧非但不放开,还有越搂越紧的趋势,“别闹,看看情况。”
夏昭华气不打一处来,他这是把她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姑娘呢,“放开,我自己能站稳。”语气里已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占梧见她小脸上写满坚决,也不想把她惹毛了,到时吃亏的还是自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不过并未收回,依然是守护的姿态。
只要他没有碰到她,夏昭华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
闹出动静的人慢慢靠近,传来的动静愈发清晰,夏昭华听到一男一女的说话声,而且这声音莫名地有点熟悉。
“占大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他会不会来找我们?”
夏昭华听到这话一震,她终于知道来人是谁了,李恣和夏念君。她以眼神询问占梧,要不要现身?
知道了来人,占梧才放松警惕,懒散地斜靠在树干上,嘴里不知何时叼了根树枝,端的是一派吊儿郎当的模样。见她询问,他挑了挑眉,无声地说,“别动。”他不想任何人打扰到他和她的相处,而且夏念君这个女人太固执太烦人了,他是能避则避。
他的不见正合她意,对于底下那俩人,夏昭华是一百个不愿意见。一个占梧已经让她疲于应付,再加一个是非不分的公子哥和一个假模假样的弱女子,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打人。
李恣带着夏念君经过刚刚他们休憩的地方,“咦”了一声,蹲在熄灭不久的火堆旁边观察着什么。
夏念君不明所以,疑惑地问,“李大哥,你在看什么?”
“阿占他不久前在这儿停留过。”
夏念君一听,洗去一身的疲惫,欣喜地说,“真的吗?那我们抓紧赶路去找他。”
夏昭华垂下眼睑,心里边赞叹李恣厉害,单凭一个火堆就能知道是占梧,同样也有疑惑,他是怎么看出来的?难不成他认为这林子里除了占梧就没其他人了吗?
“他熟悉我灭火的手法,由此判断是我。”耳边突然传来占梧的解释,她吓了一跳,这家伙又用内力传音,还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她烦躁地瞪了他一眼,惹得他再次勾唇浅笑。她无奈,好像遇到他之后,她暴躁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李恣观察周围的痕迹,许久没有回答夏念君的话,她着急地问道,“怎么不走了?”
“没有发现阿占离开的痕迹,”他抬起头向上望了望,“你在这等着,我上去看看。”
夏昭华心里一惊,忙转头去看占梧,想问要被李恣发现了怎么办?
在她转头的一瞬间,占梧起身揽住她,顺带将她的小脑袋摁在怀里,极速闪身,悄无声息地离开这片可能被发现的区域。
夏昭华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会被他带去哪里,但奇异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担心,甚至还感到安心。她唾弃这种依赖,待站稳之后迫不及待地将他推开,他们已站在一块平地之上。
“大人,你可以出个声,我自己会走。”
占梧一脸正经地点点头,“嗯,这三年来,华儿的功力精进不少。”
她嘴角微微抽搐,“你能不能别这样叫我?”
“为什么?这个名字多亲切啊!”
亲切,亲切个鬼,她无奈望天,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变得如此厚颜无耻,为什么自己还是打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