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华和占梧离开的决定很突然，阿药一手抱着小康康一手扒拉着她，“怎么突然要走了呢，不是说要看着小康康长大吗？”

“小康康有你和师兄照顾，一定会健康成长的。我想跟阿湛一起去找一个地方，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芍药谷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离开？”

阿药问得快哭出来，幸好阿芍及时出来解围，“阿药，小玖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你不是也说过，只要她开心就好吗？”

“是……可是……”

“好了，小玖喜欢外面的世界，但是芍药谷永远是她的家啊。”

“那……那等小康康周岁的时候，学走路的时候，学说话的时候，你一定要回来看他。”

“好。”她笑着答应，只要她还活着，一定会回来看他。

她和占梧来到药房，郑之重之地跪在他面前，结结实实地磕三个头，“师傅，小玖前来拜别。此生有幸成为您的孙女，您的徒弟，但愿来生还有机会再与您成为亲人。”

她不是放弃希望，而是看淡了生死，“师傅，您不要伤心，您就当是小玖远嫁他乡，跟娘亲一样，会在您看不见的地方陪伴着您。”

占梧抱着拳，“前辈，保重！”

他们走出很远之后，一缕若有似无的声音传入占梧的耳朵，“好好照顾她，如果她走了，请让我知道。”

占梧以内力传来回话，“我会的，请前辈放心。”

十七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这次无论夏昭华说什么，它都固执地不离开。最后占梧开口，“带上它吧。”

“我想让十七跟着小师妹回青竹林。”

“十七不愿意，你强迫它它也不会开心，不如让它跟着我们。”

“阿湛，我不想……”她想告诉他，她不想让十七参与她的死亡，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怕伤了他，也伤了它。

“你别忘了，它是只具有灵性的狐狸，你眼睛不对劲的那天它已然察觉，所以它这几日粘你粘得厉害。小玖，你身体里有它的血，你瞒不过它。”

她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朝十七招招手，“走吧，有你在，也好。”

她现在能看到的轮廓已越来越浅，所以他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

“你想去哪儿？”

“你还记得于家村吗？我很喜欢那片荷塘，也很喜欢荷塘后面的小竹林，你在那里为我盖上一间与青竹林里一样的竹屋，好不好？”

“好，我们就去于家村。”

占梧没有假他人之手，从村民家里借了工具，亲力亲为地砍竹子开始搭建竹屋。夏昭华已经彻底看不清了，眼前除了一片漆黑再无任何影子和色彩。

竹屋搭建到一半的时候下起了雨，占梧只好带着她到村民家中避雨，并暂住一晚。

好在这里的村民淳朴又热情，不仅为他们让出了最好的房间，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还拿出过年过年才会喝上的好酒出来招待他们。

“你们两位上次来的时候这位姑娘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看不见了呢？”

占梧与男主人对饮了一杯，“嗯，生病了，她一直惦记着你们这里风景好，想过来养病。”

“这倒是，我们村山清水秀，在这里养病再合适不过，希望姑娘的病能够早日康复。”

夏昭华动了动手指，占梧立即把杯子放在她手中，她笑着说，“以茶代酒，多谢这位大哥。”

女主人重新把她的杯子倒满，“姑娘真是好福气，嫁了个这么好的相公，英俊又体贴。”

“是的大娘，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他。”

“我才是。”

男女主人对视了一眼，发出善意的微笑。

竹屋盖好之后，占梧又对几处不合理的地方进行修整，把台阶和门槛等会对她造成不便的东西全部改掉。临走之前，他给收留他们的那户村民留了点钱，村民说什么也不肯收，非要把钱退回去。

“大哥大娘，你们收下吧，要不我们心里过意不去，以后有事也不好找你们帮忙。”

“那行，这次我就收了，但下回可不能这样。你还病着，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的是，你相公又要照顾你，又要赚钱，多不容易，省着点花。”

“好，我们听大娘的。”

夏昭华趴在他背上，想起刚刚大娘苦口婆心的样子，故意捏着嗓子说，“辛苦相公了。”

占梧的脚步狠狠一顿，一颗心晃来晃去地荡了许久，终于问出口，“小玖，愿意嫁给我吗？”

她自己种的苦果，只能自己尝，“那啥……我们都这样了，还说什么嫁不嫁的，有何区别？”

“想听你每天喊我相公。”

“这个……不嫁也可以喊啊。”她很小声很小声地补了一句，“你又不是没让我喊过。”

在他极度没安全感的那段时间，他趁着夜里把她折腾一番，又吊着不满足她，有那么几次成功地逼着她喊出相公两个字。

“既然你也说没有区别，嫁了又何妨？”

夏昭华开始耍赖，“你是不是不心疼我了，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折腾我？”

占梧眼里闪过失望，算了，她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最终她的名字也要刻在他的墓碑上。

他们每天从村民手里买一些菜，也会托村民帮他们从镇上带一些必需品回来。因此，于家村的人都知道他们村住了一对神仙似的夫妻，但是因为女仙子生病了，所以他们也不会前来打扰。

“阿湛，每天这样无所事事地陪着我，你不会腻吗？”

“永远不会。”

“这么久过去了，我也没有出现其他的症状，耳朵也没聋，嘴巴还能说，但是阿湛，我感觉日子快到了。”

占梧搂紧了她，“不用担心我，我做好了准备。”

“我走后，你帮我看着三哥和五哥哥，不要让他们两个斗起来；还有小康康，你要教他练武，他有你这个师傅，以后长大了谁也不敢欺负他；还有……”

“小玖，”他猜到她的心思，“你在害怕，你怕我会跟你一起走。”

被他看穿了心思，她索性大方承认，“是，我怕你想不开。”

“你不愿意吗？有我陪着你走，不会孤单，不愿意吗？”他心里早有答案，可还是问了出来。

“不可以，”她为他有这种想法而着急，“阿湛，我是你生命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你还有伯父伯母，还有师傅和小师妹，还有很多很多依赖你生存的人。你不可以……”

她越说越急，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原本窝在他怀里的身子也坐直了。

“好好，别急别急，我跟你开玩笑的。”

她安静下来，认真地问，“你真的不会？”

他轻吻她的脸颊安抚她，“我的宝贝心很大，顾念的东西太多了，作为她的爱人，我更加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让她失望。所以我的宝贝，你明白吗？”

“阿湛，谢谢你。”

“比起谢谢你，我更想听到的是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