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四章 一步错,步步错(1 / 1)煤球黑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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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桃门的花轿抬来柳枝本家的这一天,堵在门口迎接的,也几乎都是万桃门的人。

被打散了的柳枝各堂口的残兵败将,虽然回到了本家,却几乎都集中去了后山别院守着那些或长睡不醒或疯癫痴傻的同伴们。

“他们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已,慢慢的他们会想明白的,就不会如此冷眼看你了。”小刀站在身着喜服的柳夏身旁,尴尬地笑着想劝解柳夏。

然而,面对着乌泱泱的万桃门门人,柳夏似乎并不介意,而是带着一脸急迫的神情注视着远远而来的花轿。

“柳夏,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小刀扯了扯柳夏衣袖,低声问道。自从柳夏无端要求将婚期提前,小刀就一直心存疑虑。

柳夏的心思似乎根本不在这儿,听到小刀的问题后他看了小刀一眼,又挪开视线看向花轿来的方向,接着又看了小刀一眼,似乎这才发现人家是在跟他说话。

“嗯?你说什么?”柳夏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反问了小刀一句后,似乎也并没指望着听到答案。

小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放弃了继续追问的念头,转而说道:“我已经打听过了,红衣现在就住在镇上的客栈里。”

柳夏看着小刀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你不是一力主张红衣离开我吗?现在你这是又在劝我找回她吗?”

“你犯不着来奚落我。”小刀沉着脸说道,“我只是不愿你跟红衣就此成为陌生人,毕竟,我们是一同长大的,就算不能成为夫妻,难道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互相扶持吗?”

柳夏却摇摇头,扭头附在小刀耳边悄声说道:“我不会放弃她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努力地挽回她,有一天她会明白的,她会原谅我的。”

看着自信满满的柳夏,小刀不忍再说打击他的话。不一会儿,一支敲锣打鼓的队伍从大路的拐弯处出现了。

“来了,来了!”众多万桃门门人指着大路,顿时兴奋起来。

一队吹吹打打的乐队开路,紧跟在后头的便是一顶大红花轿。眼看着那花轿越来越近,柳夏竟显得越发紧张起来。若不是知道个中内情,看着柳夏期待不已的模样,小刀还真会以为那顶花轿抬来的人会是简红衣。

万桃门门人纷纷忙碌起来,在花轿即将到达柳枝本家大门时,点燃了用长长的竹竿挑起的鞭炮。

一时间鞭炮炸响,烟尘四起。

待这一阵喧闹平息后,柳夏一刻也没犹豫,信步走到了落在大门前的花轿跟前。

喜婆眉开眼笑,将一杆绑了红绸的称杆递到了玉雁来手里。玉雁来手拿称杆,一把挑开了绣着鸳鸯的大红轿帘。

“新娘子下轿,进门啰!”喜婆立在一旁,在玉雁来伸手将令妙仪从轿子里接出来时,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句。

鞭炮声再次响起,似乎将娇小的新娘吓了一跳,她身子一歪便倒进了柳夏怀里。也许是感到害羞,她立刻挣扎着推开柳夏,却手忙脚乱地摔倒在了地上。连红盖头也不知被什么给勾住,被扯到了地上。

大门前一片混乱,鞭炮声兀自未停,烟雾、灰尘漫天扬起。人群吵吵嚷嚷,不停地有人在一对新人身边来来去去,似乎个个都在忙着什么。

柳夏弯下腰,朝摔在地上的令妙仪伸出手。

令妙仪被摔得有些晕乎,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手,茫然地抬起了头。一张带着些伤的白净面孔映入眼帘,一时竟让她看得出了神。

“你没事吧?”柳夏仍旧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

令妙仪回过神来,红晕爬上脸颊,她立刻低下了头,双手抓着裙摆摇了摇头。

“起来吧。”柳夏抓起了令妙仪的一只手,“拜堂的吉时已经快到了。”

令妙仪被柳夏拉着站了起来,似乎是没站稳身子歪了歪又倒向了柳夏。看着她踉踉跄跄狼狈不堪的样子,柳夏扶着她低头问道:“是方才摔伤了吗?”

令妙仪只是摇头,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喜婆这时终于注意到了不对劲,弯腰捡起地上的红盖头三两步冲到令妙仪身边将盖头重新盖在了她头上,并拉着她往自己身边挪了两步:“新郎倌儿请前头走,老婆子我带着新娘跟上。”

几个万桃门门人将小刀挤到了一边,手捧着彩纸站在通往大门口的台阶上,准备等待新人踏上台阶时便将彩纸抛洒向他们。

“做作,恶心!”阿景躲在大门柱子后的阴影里,直到这时出声,小刀才发现了她。

“你看我做什么?”阿景不满地瞪着看向她的小刀,“难道方才你没看见那个女的一直找机会往夏哥哥身上靠吗?”

“你该注意一下称呼。”小刀扭过头看着正走向台阶上的一对新人,万桃门门人正将五颜六色的彩纸洒向他们。

“你倒是乖觉,”阿景露出鄙夷的神情看着小刀,“原本我还以为你脑子有毛病,现在看来你才是最聪明的。先是反对夏哥哥的婚事,扮了一回好兄弟。接着才开始扮拯救众生的大圣人,这下倒好了,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什么好处也都让你捞着了。”

阿景阴阳怪气的态度让小刀顿时火了,凑近了她低声喝问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阿景仰头看着小刀,冷笑着说道:“怎么,难道不是吗?你分明就是一门心思盼着夏哥哥娶了旁人,这样你就有机会得到红衣了。最开始连我都被你骗了,还以为你当真如此无私来着。原来你不过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先装装好人而已,怎么,现在真面目被识破,恼羞成怒了?”

小刀摇了摇头,露出了让阿景抓狂的悲哀神情,一言不发地丢下她跟着喧闹的人群拥着新人进了家门。

“该死的东西!”阿景愤愤地咒骂道,一眼望去,却尽是宾客们攒动的脑袋,什么也看不到。

婚礼的仪式冗长而繁杂,却在精心准备的万桃门的一手操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气氛热闹温馨,除了新娘子似乎因方才的摔倒而有些行动不便,一切都显得自然而顺利。

而此时趴在大路拐弯处一座小山头上的莺儿,终于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和松针,对紧挨着她也趴在地上的小厮模样的人说:“好了,起来吧,我们该回去了。”

小厮扶着一棵松树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膝盖:“这里树林茂密,又离得这么远,就算我们站着也不会有人发现,为何在要趴在这地上啊?”

“你懂什么?”莺儿白了小厮一眼,“趴在地上看,才有监视的感觉啊!”

“那,”小厮一边跟上往坡下走的莺儿一边问,“莺儿姑娘你是来监视那座鬼宅的吗?”

“鬼宅?”莺儿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斜坡挡住的柳枝本家的方向,“你们管那地方叫鬼宅?”

小厮仔细看着脚下崎岖不平的路点点头:“是啊,是个根本没人敢去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莺儿喃喃地说道。

“莺儿姑娘,”小厮拉着一株说不出名字的小树,就势一滑蹿到了莺儿身边,“你会嫁给我们家掌柜的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莺儿反问道。

小厮有些悻悻地说道,拨开一枝伸到他面前带刺的枝条:“我家老爷几番亲自替你赶车,今天因为有事实在走不开,又派了我来照顾你,依我看我们家老爷可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莺儿姑娘你呢!”

“是吗?”莺儿得意地晃了晃肩膀,“不过也不稀奇,我原本就是如此讨人喜欢的一个人。”

小厮望着莺儿精致妩媚侧脸连连点头,无比真诚地赞同道:“就是,就是。”

“那你会嫁给我们家老爷吗?”两人走下一段坡,小厮不死心再次问道。

“看情况吧。”莺儿蹲下来跳下了一个小斜坡,落脚在大路之上。

马车被藏在了一条岔路上,小厮跟着莺儿跳下大路后赶紧朝那边跑了去。不多时,便赶着马车回到了莺儿等待的地方。

“莺儿姑娘坐好了,咱们这就回去了!”小厮招呼了一声,一抽鞭子,马儿便飞快地跑了起来。

莺儿回到客栈房里后,将殷勤地替她端来茶水果子的掌柜的好言哄了出去。一关上房门,便得意洋洋地冲简红衣说道:“姐姐你这下可赖不掉了,愿赌就要服输,咱们俩这一辈子可算是绑了在一地了。”

简红衣身上披着一件厚衣服靠坐在床上,耷拉着眼皮,一副灰头土脸的倒霉样。

那天晚上她掉进河里,回镇子路上又被冻了许久,加之浑身是伤令她第二天开始便发起了烧。可她将莺儿替她请来的大夫轰出了门,又拒不吃药,以至于到了今日病情不断加重,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儿。

“我早就说过了,”莺儿看着简红衣病得厉害,不由得叹气道,“你不看病不吃药,硬生生把自己熬成这副可怜样,除了我也没人会看你一眼。你瞧,昨日我告诉你有镇外的人前来大量采买婚礼上用的东西,你还不相信就是你家。今天我可是专门去看了,直到看到花轿进了门才回来的。”

简红衣突然咳嗽了起来,莺儿赶紧坐到床边替她拍了拍背:“我说你呀,就死心吧。这话虽然毒了点儿,可也是为了你好。”

“你要是再胡说八道,”简红衣咳得脸和脖子都红了,这才稍微缓过点儿劲来,“我就让你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莺儿赶紧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朝简红衣翻了一个白眼。

“去把你那个赶车的赵大哥叫来。”简红衣掀开被子就下床。

“都跟你说过了,人家是大财主,什么赶车的,说得那么难听。人家亲自替我们赶车,那是看重我。”莺儿一边扶着简红衣帮助她穿鞋一边抱怨道。

“我看他不是看重你,是看上了你吧。”简红衣穿好鞋后站了起来,因为一阵头晕而晃了两下。

“快把衣服穿上。”莺儿承随手扯过来一件厚衣服,一边替简红衣穿上一边双眼放光,“姐姐,你这是要杀回家去教训那个抢了你情郎的小贱人吗?”

“谁说我要回家去?”简红衣白了莺儿一眼。

“那这天都快黑了,你要上哪儿去?”莺儿莫名其妙地盯着简红衣。

“上坟!”简红衣说着便往外走,走到门口还不见莺儿跟上来,便回头不耐烦地招呼了她一声,“你杵着干什么,没见过人家上坟吗?”

莺儿唯唯诺诺地跟上,双手揣在一起歪着头不住地打量着简红衣有些踉跄的背影。

“糟了,糟了!”莺儿捏紧了双手暗暗说道,“这个大姐该不是被我刚才说的刺激得发疯了吧?”

“你在嘀咕什么?”简红衣手扶着门框,似乎因为这几步路而喘起了气。

莺儿赶紧迎了上去:“男人嘛,没了就没了,还能就因为他就不喘气了?”

“你瞎了吗,没见我正喘得厉害吗?”简红衣一只手捂着胸口,“让你去给我找车来!”

“那你也得跟我说你到底要做什么去呀?”莺儿生怕简红衣会突然倒地不起,“你瞧瞧你这剩下半条命的鬼样子,若是贸然闯进婚礼现场去,你能捞着什么好?难道你是想去喝喜酒,或是特地去衬托出人家新娘子的美吗?”

“我跟你说过了,我要去上坟!”简红衣恨不得撕了莺儿的嘴。

“你当真是要去上坟?”莺儿这时才终于开始认真听简红衣的话了,“给谁上坟?”

“要是可以选择,我倒是很想给你上坟。”简红衣瞄了莺儿一眼,露出一个要吃人似的表情。

“哎,”莺儿拍了简红衣肩膀一下,不顾她痛得龇牙咧嘴笑道,“姐姐你怎么舍得,你现在可只剩下我了。话说,姐姐你这大晚上的到底是要给谁上坟去?”

“当然是我师父了!”简红衣挣扎着往外走,“难不成还真是你吗?”

“明天去不成吗?”莺儿望着渐黑的天幕,担忧地看着只走了几步便喘息不止的简红衣。

“明天就走了。”简红衣一呼吸到屋外冰冷的空气便打了一个寒颤。

“走哪儿去?”莺儿愈发感到莫名其妙了。

“像你说的,”简红衣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走等着喝人家喜酒,看人家生孩子吗?”

“姐姐你倒是挺想得开的呀!”莺儿满以为简红衣得知情郎娶了别人定会杀回去给他们一个好看,却没料到她竟然这么轻易就说放弃了。

简红衣瞪了莺儿一眼,莺儿立刻捂住嘴:“我明白,我闭嘴,我去给你找车去。”

一阵阵冷风吹过,天越来越黑,婚礼现场却越来越热闹。

令天下领着柳夏周旋在一桌桌宾客之间,柳夏温顺得就像一只小猫,这虽然让小刀放心却也让他有些困惑,更加确定他一定有些事瞒着自己。

到了晚间,小刀的预感终于得到了证实。

正堂的一侧厢房里传来了争吵声,小刀下意识开始寻找阿景的身影。因为,阿景才是那个他需要随时防范着会因为嫉妒做出傻事的人。可当他扭头之时,却发现阿景也正急急跑向厢房的方向,显然正在发生的事跟她并没有关系。

二人分别从两边走廊很快便到了厢房门口,小刀在前推开房门,只见令天下坐在主位,正悠然自得地品茶。在他的一侧,坐着眉目和善的米大夫,吵嚷声则来自站在屋中的柳夏。

“令掌门,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柳夏的声音听起来气急败坏,他听到了小刀与阿景进来却已经没有心思再在他们面前遮掩什么了。

“你按照我们说好的行事,我给你解药,这有何不对?”令天下放下茶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女婿。

“可这是解药吗?”柳夏扬起手中一个油纸包,小刀与阿景面面相觑不知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不是呢?”米大夫接过话头说道,仍然是满脸的笑容。可小刀看向他时,却觉得这个笑容变了味儿,一丝恐惧慢慢爬上了他的心头。

看着小刀与阿景疑惑地来回张望着众人,米大夫似乎很开心,他看了一眼柳夏,眼里流露出一抹露骨的残忍对着不明究竟的二人说道:“怎么,你们不知道吗?你们水井里加了些我们万桃门的好东西。”

“好了,米大夫,别说了。”令天下从椅子里站起来,拍了拍柳夏的肩膀,“解药要尽快服下,否则就该发作了。下个月的解药,只要不出意外会按时送到柳枝来的。”说罢,一招手让米大夫跟上,二人便扬长而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刀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与不安,“砰”地一声关上房让,冲到柳夏身边拽住了他的胳膊,“水井里被下了什么药,解药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先别管那么多了。”柳夏将手里的油纸包递到小刀手里,“这是解药,赶快分派给众人服下,红衣那儿也要送去一份。不,还是我亲自去!”说罢将油纸包从小刀手里又抢了回来,拔腿便要走。

“你上哪儿去?”小刀一把将柳夏拽了回来,“你别忘了,今天是你成亲的日子!”

“成什么亲!”柳夏想甩开小刀却没能成功,压低了嗓门几乎是恶狠狠地说道,“令天下在我们的井中下了毒,所有人都中了毒,我只能一切都听他的。若非如此,怎么能换来解药?”

“一切都听他的?”小刀的脸沉了下来,“包括将分散在各地的门人全部召集回来?”

柳夏如同挨了一耳光似地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红衣突然回家,也中了毒,我必须要救她。”柳夏的声音几乎变成了哀求,“我必须得救她,必须要得到解药!”

小刀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摇了摇头,松开了柳夏往后退了两步直勾勾地看着他:“解药?你当我是聋子吗?令天下的话我全都听到了!他说了,下个月还需要解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万桃门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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