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波折,差不多两个时后,秦褚的车停在了那座叫凤凰山的山脚下,他下车眯着眼环视了一圈。
“这里不是离她爷爷家不远,有没有可能回去?”秦褚看向随后下车的安安。
“应该不会吧,大学毕业后她就再没有回去过,这个山是她之前和我过,难受的时候喜欢在山顶坐坐。”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我先上山看看,你开车去她爷爷家确认一下。”
安安看了看陡峭的山路,周围的树木虽不高,但路上都是石子,一路向上。要不是其他能找的地方找不到,她着实不相信白茶会跑大老远来这里。
安安隐约记得白白过有一条平坦的路来着,可她毕竟头一次来,有些拿不准。
她沉默了一下,领了秦褚的好意,叮嘱他找到了一定要给自己打电话,然后接过钥匙开车去往镇上白爷爷的故居。
秦褚目送着安安开车走远后,到一旁的超市买了两瓶水,开始向山顶爬去。
没走几步他就感受到了夏日的炎热,还好时不时有风吹来,能够缓解一些,他也能全身心地把注意力放在脚下的路上。
一路上他都不敢分心,否则地上的石子分分钟会打滑,然后就是狼狈不堪地摔倒,甚至是滚下去。
秦褚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危险的结果,一心一意地继续走,其中最艰险的时刻,他都得拽着路边低低的灌木丛借力爬上去。
前后用了将近一个多时,他终于到了山顶,也最终找到了他的姑娘,他想,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卿卿。”秦褚唤了眼前正在走神的白茶一声。
白茶转过身来,看到了满头大汗的秦褚,不可思议地眨眨眼睛。
“不用怀疑了,是我。”
“你怎么会来这里啊,是安安告诉你的吗?她人呢?”
“路不好走,我让她先去镇上了,我上来看看你在不在。”
“如果我不在呢?”
“那我就去镇上找安安,我们再去别处找找看。”
白茶突然笑了一下,心里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只是突然想这里了,以前我和爷爷时不时就会过来,昨突然梦到了,就想着过来看看日出,看完就回去,没想到一磨蹭就快中午了,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秦褚没有话,走上前,微喘着气拉着她坐下,然后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在群里通知其他人词找到了,安安随即表示要回来接他们,秦褚拒绝了,让她等自己消息。
“卿卿,你是该觉得不好意思,大家都在担心你。”秦褚看着眼前的风景,大致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是,你最该道歉的,是你自己,日出之前是最黑暗的,可是你开车走了两个多时,还爬了这么陡峭的山路,这其中有多少危险你很清楚,卿卿,是不是在你的心中,生命一点也不重要。”
白茶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出这件事,抿了抿嘴回答道“生命?生命太复杂了,不想活着的人各有方法,还有想活着的人却没有机会,不过你们应该放心,我还没有那个勇气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两年前没有,现在更没有,在那之前,我会活的好好的。”
虽然之前听安安讲过她对生死这件事的不在乎,但骤然一听,秦褚还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就在他要开口劝诫时,白茶打断了他的话。
“网上有人爆料,我亲手拔掉了患者的氧气罩,如果我那是真的,秦褚哥哥,你是医生,应该明白这么意味着什么,你会害怕吗?”
秦褚诧异地看着她,一时没有明白她想表达什么,只觉得山顶的风好大,吹散了汗意,有些冷。
白茶看着对面微微发愣的人,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自顾自地了下去,不去理会对方有没有反应过来。
“吓你的。”她有些不忍心了,“不是我拔的,是江奶奶自己拔的,但我也有错,所以最后离开了医院。”
秦褚意识到她要讲那段过往了,将手中没有开封的水递了过去,示意她继续。
白茶接过水,没有打开,看着手里的水继续“你之前见过我,应该知道我是学医的,临床,在赵姨家的那次见面后,我也曾仔细地回想过我们之前是如何相遇的,为什么我会一点也不记得,直到昨,那条爆料让我最终确定了,我记忆里最不完整的那一段,就是在那家医院。”
秦褚之前只以为她是没在意自己,从没想到她竟然是忘记了,那么……他沉默不作声,听着白茶继续讲。
“我在那里实习了多半年,从我进医院开始,江奶奶就已经住院很久了,因为时间太长,其他人不愿意陪她耗着,后来就一直都是我负责她,其实当时我也做不了别的,只是单纯地陪陪她,空闲的时间和她聊聊。”
江奶奶是一名高中教师,不得已因病退休,离开了她最爱的三尺讲台,住进了冷冷清清,没有人气的医院,从前的欢声笑语,嬉笑打闹,仿佛是上辈子发生的事,这让最初的她很失落,也不习惯。
江奶奶的病是多系统萎缩,虽是慢性的,但却没有任何有效的治疗方法,得知病情后没几年,她就不能正常行走了,要依靠轮椅穿梭在教室和办公室,好在学校也给予了足够的信任、支持。
再后来,这个病渐渐的发展成了帕金森,手指打哆嗦,握不住粉笔了,江奶奶感觉对不住孩子们,毅然从学校辞职,那个时候她还不到六十岁。
“江奶奶知道这个病治不好,活着就是为寥死,可是她依然很乐观,她还给我看过自己珍藏的毕业照,一年又一年,一批又一批,我问过她有没有想过告诉他们,再见见曾经的孩子们。”
秦褚在她波澜不惊的声音里,听出了浓浓的悲伤,医院里的悲欢离合,太多了。
“江奶奶摇了摇头,和我她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成了这样,告诉他们也只是平添烦恼罢了,她还求我,让我不要出去,我们拉钩做了约定。”
“那她的家人呢?”秦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