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Chapter42(1 / 1)薄荷少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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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褚问完话,白茶沉默了许久,久到他以为她不会再开口了,这时,太阳公公躲到了云朵身后,山顶上投下了一大片阴影。

“江奶奶有一个女儿,比我大十多岁,在一家公司做公关经理,没有结婚。”

“她没有在医院陪江奶奶吗?”秦褚很庆幸她还愿意接着讲下去,于是有意识地一点一点诱导她出来。

“她和江奶奶不亲,江奶奶的老公去世的早,她的女儿是她一手拉扯长大的,可是养女儿,江奶奶几乎从没有管过她。”

那时候,江奶奶是学校特聘的教师,学校非常看重她,经常安排她带高三的重点班,江奶奶欣然接受,并且兢兢业业地为学生们奉献了一生。

女儿开家长会的时候,她也在开家长会,要么就是在给一些跟不上的学生开灶女儿被狗咬伤,鲜血直流的时候,她在挨家挨户的进行家访,对每一个学生都做到了知根知底女儿第一次来例假吓得哇哇直哭,最后还是邻居阿姨听到哭声赶过来教给孩子的时候,江奶奶在送她不知道第几批学生参加高考,毫不知情。

女儿生命中太多太多的第一次,她都没有参与,江奶奶一直以为女儿好好的长大了,可是女儿快四十了还没有结婚。

有一次,白茶在病房外听到了江奶奶和女儿在吵架,大意是江奶奶想让她少忙点工作,早些结婚,再要个孩儿。女儿反驳她自己是在和最好的人民教师学习,忘己为公,可不同的是,她做不到生而不养不育,那时江奶奶才知道,原来女儿一直怨着自己。

那白茶陪江奶奶坐到了很晚,她理解江奶奶,也理解她的女儿,甚至会有感同身受的痛苦,白茶自己又何尝体会过母爱,可是看着病床上悔恨不已的江奶奶,她突然有些真正地看懂了母亲。

其实从那时起,她就已经不埋怨白妈妈了,与江奶奶相比,至少在为数不多相处的日子里,她能清楚的明白妈妈是爱自己的,即使她们都没有表达,也同样不知所措。

“江奶奶的女儿每两周会来看她一次,但是两人总是一见面就吵架,女儿走后,江奶奶就会自己偷偷抹眼泪,她觉得自己亏欠女儿太多了,却怎么也无法弥补。”

那段时间里,江奶奶的大脑受到了影响,身体也越发虚弱,时时刻刻需要带着氧气罩。她偶尔会把白茶当成她的女儿,会在她进病房时挣扎着半坐起来,从柜子上拿苹果给白茶吃,还偷偷地把白茶之前给她的大白兔奶糖塞到她手里,和她可甜了。

“我知道她是在弥补,倾尽所有的对女儿好,我去找过江奶奶的女儿,想告诉她一个母亲的悔恨,请她多来医院陪陪江奶奶,可她告诉我,她不稀罕,打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去看过江奶奶。江奶奶清醒的时候会问我她女儿有没有来过,我不知道怎么和她,是我多管闲事,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我想道歉,可是道歉又有什么用呢?”

秦褚将白茶的身子转过来,替她拭去了泪水,这时白茶才恍然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江奶奶走之前,给我留了一封信,是她请原来学校的一个同事写的,信里她吾儿卿卿。”白茶的情绪突然崩溃了,“她把我当成了她的女儿,了好多她想带女儿去做的事,然后将信放在了枕头下,在同事离开后,拔掉了氧气罩。”

秦褚将白茶搂在怀里,听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丫头将所有的事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执拗地认为自己是导致江奶奶放弃生的念头的罪魁祸首,然后通过惩罚自己来赎罪。

他从没有想过,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可怜人,也都是加害者,然而却只有卿卿一个人留在了原地,走不出来也放不下。

秦褚没有办法对卿卿这不是她的错,因为确实是她的原因,江奶奶的女儿才会再不踏入医院一步,可这又怎么能全是她的错呢。

“那个同事,她走的时候,江奶奶是清醒的,所以她是知道我不是她女儿的,她还托同事叮嘱护士她要睡觉了,其他人不要去打扰,她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秦褚替她顺顺气,没有制止她,这些事必须得出来,就像是溃烂已久的腐肉,必须切除才能换来新生,最后彻底痊愈。

“其实,江奶奶把我当成她女儿的时候,我内心是很开心的,自从爷爷去世后,再没有人,那么疼我,其他人怕我抵触,不再叫我卿卿,慢慢地就远了,日子久了,我也习惯了,就好像卿卿这个名字,是所有厄阅源头一样,每一个叫我卿卿的人,最终我都会失去,爷爷,江奶奶,还有我的亲人们。”

白茶心情平复后,从秦褚怀里出来,继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然后别着劲儿赶他走。

“安安,你毕业后消失了一个月?”秦褚将瓶盖打开后递给她。

白茶有些哭累了,抿了一口。

“嗯,江奶奶去世后,她的女儿也没有来医院,她的身后事是我去办的,所有的事办好后,我开始一项一项地完成她信里的那些事。我去听了相声,在喧闹的人群里,看到有一对相依在一起笑笑的母女。我去爬了长城,去了故宫,看了安门前的升旗,我去了江南水乡,试着去学弹琵琶,可是我太笨了,怎么也学不好。”

白茶看向远处的群山,郁郁葱葱,生机旺盛。

“我去了西藏,看到了最纯净的空,去了青海,看了盐湖,我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去了好多地方,我代替那位妈妈,带着她的女儿卿卿,看遍了最美的风景。”

“在台北的时候,我遇上了台风,窝在酒店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在放晴时买票回了家。”

白茶完,两个人一起陷入了沉默,秦褚在斟酌措辞。

“卿卿,以后我来叫你卿卿好不好,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给一个孩儿棒棒糖。那个孩儿是我一直在观察的患者,病得不重,但是十分罕见。他怕生的厉害,带我的教授也不能和他超过十句话,可他接受了你的棒棒糖,还亲了你的脸颊,那是之前我从未见过的。”

秦褚扭头看白茶,白茶也转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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