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的船身已将被河水淹没,大浪拍打着船楼,船上之人更加慌乱,胡乱逃窜,引得船身大幅度摇摆。
数人被大浪拍入河中,一个翻卷便消失在了河面,引得船上之人更是惊慌呼救。
只见有人冲出了船楼,手上执剑,将船上慌乱窜逃之人一剑砍倒,数人倒下,逃窜之人皆是心惊瘫坐甲板之上,船身便也得以稍稳。
待我们靠近船身,又是一阵巨浪卷来,水上数人又被卷离船身,暗涛将几个帮众卷下水去。
好一会未见他们浮上水面,我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找他们来救人,若是此般眼看着他们出事,心中着实难捱,便要潜水去看。
秦子颂像是知道我的想法,一把抓住我,隔着浪声大喊:“我挑来的人都是跟河神拜了把子的,还不需要你一个女的去救。”
说着,果然那几人像是下水的葫芦,一个个浮出了水面,皆是向我们点头比手势,却是完成任务的暗号。
他们竟是已经潜到水下,找到了官船被撞裂的缺口?!
已是近了船身,大家得了指示纷纷潜凫到官船的四周,将麻绳固定。下一步便是,要潜水将水下的缺口堵住,防治水再次继续灌入船舱。
只要缺口堵住,再人工排水,使船身浮出水面,便能减少阻力,有希望将船拉回岸上。
潜水补缺口之人,再次浮上水面,说船舱外无法钉住缺口,需身形娇小之人钻入舱内,自舱内钉上。
而此时,唯一身形小又熟水性的便是我,只能我去了。
潜下水去一看,果然只容一瘦削之人通过。崔扬与秦子颂想要劝阻,此时却也无他人可用。
又是一阵大浪,船楼已是歪斜,眼见要倾覆河中,众人脸上惊慌,便也唯有此计可施。
我一把抓住崔扬,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只留了一句“信我”,便与秦子颂等人潜入水下。
郑尤旦瘦削的身板堪堪挤进狭长的裂缝,身上的皮肉被粗糙的船板刮得生疼。
入得舱内,从裂缝中接过他们递来的木板,想用木板堵住裂口。
可裂口处不断有水涌入,难以固定住。
我从外边示意,需要有人挡在缺口处,缓住涌流,便看见一身宝蓝颜色贴向了裂口处。
果然,涌进来的水已是减缓,我吃力地按住木板,按着老船夫教的方法,用木栓与板栓将木板钉在了裂口处。
果然,裂口之处的水流冲力变小,我便敲击船板三下,示意已是完成任务,可以开始排水,可以给岸上之人信号,可以开始将船拉回岸了。
舱内水满,长时间的憋气缺氧,我已觉头胀眼花,痛苦难耐,急需马上出得这船舱,到外边唤一口气。
可是,来的船舱出口,舱门却是从外边紧锁,应是船上之人为减缓水漫灌速度,关了舱门。
一股死亡的紧张气息袭来,紧绷的意识一懈,一口水呛入口鼻,只觉下一秒便像是要溺亡于这舱中。
从舱门旁,寻来一把铁锤,用力敲打着那木门,可我已是精疲力竭,而木门仍是丝毫不损。
此时,只能求得船上惊慌之人能老天保佑听得声响来开舱门,不然,我今日恐怕便是要亡于这暗舱之下。
“郑尤旦......”
“尤旦......”
幽灵般的声音再次响起,长时间泡在水中,身魂便像是又要分离。
一声声叫唤,不知叫的是我还是郑尤旦?
紧接着,舱内便是无边的黑暗......
“我是尤旦,我是郑尤旦......”
一遍遍告诉自己,一遍遍向那声音控诉。
已觉得黑暗要将我埋葬在这冰冷的水里,我像是又回到老宅的梨花树下,温暖春风轻拂,漫天花雨中妈妈向我招手......
已是太久没有见到她,梦里也快要忘却,我迎着花雨向她走去,闯进了一片温暖的光里,被拥进了一方温暖的怀里......
又有人在叫我“尤旦”,也有人叫我“郑尤旦”,可我太累了,我想在这个温暖的怀里多躺一会儿。
异世里求生太累了,时时的提防,事事的谋划考量,都太累了,已好久都不能肆意地做自己......
......
“尤旦,你不能这样放弃......”
有个女子的声音在唤我,不断地在耳边缠绕,就如在华县的漕河水中一般。
“尤旦,你要记住你要改变自己的结局,你不可以作为一个懦弱的穿越者这般窝囊地死去,快醒来,要活着......”
“快醒来,要活着......”声音如电击,灌入我的身体,激醒我身上消泄的意志。
双腿开始划蹬,手上再次抓起铁锤,插入门栓,利用脑中还能想起的那么一点力学知识,最终卸下那道门栓,推开了舱门。
越出船面的,瘫倒在甲板上,拼命呼吸着空气,可也不敢歇着。
不管那些瘫坐在船板上的丫鬟与侍卫见到我时像是见到水鬼的表情,起身便喝了他们一声,“想要活命,就快拿了东西来将舱里的水排出去。”
见我已是用旁边的木桶舀了两次,船的周边已是有人凫水绑上了麻绳,岸上之人也呼喝起了拉纤的口号。
已沉了一半的船开始慢慢往码头靠近,他们也立马起身,打开两边的舱门,舀着水往河里倒,争取着最后的生机......
风浪依然猛烈,可是能发现沉船的水位线慢慢下移,船身开始上浮。
可是,却发现船身正在倾斜,甲板上之人已是难以直立,本来慌张中也能帮着舀水的船上之人,再次陷入了混乱。
“大家往船的左边去,快,要快,不然船倾倒,我们都没命。”
我对着那群人再次呼喝一声,有个别镇定一些的已是开始挪动,紧接着又有几人往船的左边爬过去。
一阵大浪扑上夹板,有几个人被拍卷着滚动到了船的右边,半身已是掉入水里,幸而抓住了船木
他们的重量却让船倾斜得更加严重。
“快,都往船的左边去。”
我一手紧抓着船楼边上的木柱,一边盯着风浪往船的左边挪去。
待得船身将要摆正,又需将一半的人驱至船的右边。
这时,还在水中的那十几人已是指挥着将船头调转了方向,终在岸上与水中的协同下,这艘眼看要沉的船在风雨飘摇中往岸上靠近。
齐王!
待得船上的情势稍缓,我终是想起,还未见到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