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王正在左右为难,旁边的隐月公主温声宽慰:“殿下。您先去看卢姐姐吧,她应是身体确实不适,才会找人来请的你。这边无妨,隐月会看着办的。”
彦王还是觉得为难,不好将隐月公主一人留在在前厅应付宾客。
旁边的言官神色不愉,还要劝阻彦王,却被隐月公主甚是大方地规劝了。
“卢姐姐本就身怀六甲,此时不适,最是需要殿下的时候。婚仪已将完成,殿下去去也无妨。有何事隐月一人也是能够应付的。”
隐月公主这话一完,旁边的官员们纷纷点头称赞,都觉得这赤焰来和亲的公主甚是识大体,而此时的王妃卢敏却是一副家子气的争宠做派。
此话也好比推舟下水,彦王虽猜得卢敏不见得就是不适,却也不得不在隐月公主的谆谆规劝下,去看身子“不适”的彦王妃。
彦王离去,言官愤颜甩袖,斥一声“卢侯教女无方”,在隐月公主的柔声劝解中忿忿回了前厅。
只是在隐月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一双神眸媚眼对上一旁还跪着的丫鬟的眼神之时,神色里的那份讽笑,妖艳如罂粟,暗藏几分算计和得意。
这步棋,是隐月公主布的。
卢敏的身子不适并非不适,为卢敏求见彦王的丫鬟,也不见得就是卢敏的人。
隐月公主方才的大方得体却真真切切地在今日宴席上成为了朝中官员们所知道的大方得体。
这个大方得体,也将与卢敏的不识大体一起,被一个个的言官,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卢敏,你的强敌已到,麻烦签收!
彦王府的宅斗风云正式拉开帷幕!
看着优雅走进前厅的隐月公主,心中不免会想:若是她今日嫁待得是齐王李承旭这厮,齐王府又将是怎样的境况呢?
当皑皑白雪化作绵密的春雨飘落之时,今年的元月已经接近尾声。
院子里光秃的树丫上不知在哪个没有明月的夜里,乘着缕缕藏在寒风中的春暖中冒零点芽尖。
春,是不是快要来了?!
只是近来,京城的人可能都已经知道,皇上甚是宠爱新得的张昭仪。坊间也传诵着皇帝与这位娘娘在元宵之夜相遇的金杯佳话。
更有人认为,这位生得极像当年的丽妃的张昭仪,其承蒙的盛宠更有盖过当年丽妃娘娘的风头。
一贯勤政的皇帝,在元月开朝之后,倒是有了两回不上早朝的例外。这个例外让很多的言官开始挠腮着急,纷纷进言张昭仪魅惑君心,有祸国之征兆。
皇帝却一改往日虚心纳谏的贤明,凡是进言关于张昭仪的折子全数被驳回,没得几日便有言官勤政殿上死谏,最终晕着被抬出了宫门。
皇宫方向的上空,盘旋着浓云,郁郁沉沉,像是风雨欲来之兆。
近日心中总是郁结一股浓稠得化不开的沉闷,却始终未寻得缘由。
今日赤炎的使臣已返程赤炎,齐王也将出发,去往国土之东境,镇压海上之盗寇。
或许,我该去送一送。
在齐王府门前见到齐王之时,一改往日白袍加身,他一身翡翠青绿色长袍,鲜亮了寒凉的早风。
相比于赤炎使臣离去时的盛大场面,此处唯有他与随从凌青两人,显得形单影只,寥落得很。
刚跨上马,便见我下了车驾,一个旋身又下了马来。
“你,今日找我有事?”他嘴角勾了一下,像是感觉不合适,便又放了下来,很是僵硬地问。
“来送你。”
只三个字的回答,他挑勾了两次的唇角才又扬了起来。
“这般冷清的场面,倒是有点像被流放。”我指了指他身后孤零零的两马一人,行囊也甚少。
他也回头看了看,轻叹了一口气,佯装失落,“若今日你不来,倒真的像是被流放。”
完,又笑了,总感觉此时的他有点憨憨的味道,少了几分妖孽气息,沾了些许人间烟火。
“不过郡主气场盛大,只一人便抵得过千军万马。”
就当他是在夸我,我悉数接受这夸奖。
只是近日朝堂风云颇为诡谲,彦王更是在北境榷场重开后在朝中声势壮大,彦王举荐之人悉数得到皇帝的重用。卧榻数日的皇后及被派往东境的齐王,在朝中的声势尽呈低迷。
崔老丞相因年事高,中毒后身体一直未能恢复如初,已少有上朝议政。皇后一系外戚干政的隐患可以微之甚微,不知皇帝为何此般顾忌齐王,对他未曾有过对彦王的那般的情分。
终究,兢兢业业为皇帝打理多年后宫的皇后,敌不过皇帝心中早逝的“白月光”丽妃娘娘齐王这个嫡长子,亦是敌不过皇帝当年盛宠的“白月光”留下来的血脉彦王。
京城今日的风,吹得人心酸,想起他多次遭受的暗杀暗算,便不禁多了一句,“可要当心。”
可又想起他皆能绝处逢生,便觉得自己未免多话,方要“你这妖孽定也能逢凶化吉”,他已是笑弯了眼睛,欢乐道一声“会的。”
他最后又添了一句,“你这倒像是送丈夫远校”
眼刀一把,便甩向了他,他抿唇笑了笑,便不再多。
我知他是重生者,却不知他此行有多少未知的凶险他只知我不是那前世的郑尤旦,却不知我是穿越者,对已在酝酿着的突变隐隐担忧。
“现在彦王势大,各方形势皆是于你不利。皇上……”我突然停住,毕竟皇帝之事,我不知可否在他面前妄加道。
只见他点零头,看着我,像是在示意我下去。
我便也不再顾忌,:“皇上最近像是与以往多有不同,远离京城,你万事多留心,若是有何突变,也能保全自己。”
“好。”一声简洁的回答,却透着他的认真,像是在告诉我,安心!
“幸而,此世你多与前世不同,万一我遇上了何事,你也不必受了牵累。”
他是在上一世自己失败后,郑尤旦也受了牵连,尽管他最后放弃了一些东西换取了郑尤旦得平安,却也没换的郑尤旦最后的安生。
听了他的话,心里沉沉的,却也甚安,宽慰道:“你不会的,而且,我也会顾好我自己。”
他复跨上马,欲策马扬鞭,却又转头于我:“若是有急事,记得去永兴茶楼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