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回到家里之后，倒头便睡。在事情还没有得到证示之前，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更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这事是二哥从中帮的忙。

妈见大姐一回来就钻进房里，并且倒头就睡，就以为大姐今出去很不顺心，便来到房间，与大姐聊起来。大姐完全没有心思，因为她在得到这个消息前，不想与任何家人有交流，更不想与父母沟通。

大姐的出逃与自己的回来，虽然让家里人放下了心，却也觉得大姐象是做错了事下不了台阶，大家都不想让大姐难堪，尴尬，便装做没事的样子，过来跟大姐聊，好象在此之前，大姐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爹，虽然因为怕刺激了大姐，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高心样子，心里却是对大姐有些想法。

但是爹有他一个错误的判断，他以为大姐自己逃出去又回来了，明大姐很可能是想通了，想开了，不再一心一意想要当演员了，便试图在其它姐妹的口中询问，看是不是这么个情况。如果是，爹就决定不再去做大姐的思想工作，让大姐自己听由命，安心在家生产。可是，几乎所有的姐妹，都不得知大姐是怎么想的，因为大姐回来以后，也没有跟他们聊这件事。

爹就摸不清大姐是咋想的，爹就走进了大姐的房间，试探大姐的口气。

“想没想开？”爹开门见山地问。

“啥子想没想开呀！爹！”大姐出乎礼貌和尊敬，加带了一句爹。

“还有啥子？”爹，“你想进大队宣传队的事呀！”

“你不是不要我去吗？”大姐反问六。

爹象是被人怼了一句，便还是口气平衡稳地，“爹不是不要你去！爹真的是担心你这个性格，即使去了宣传队，也不一定能上了主角，混个普通的演员，对你来，根本就不是你想要的，爹太了解你了，你性格好强，迟早会在外面吃亏的，所以，爹才不想让你去的。”

大姐无精打采地看着爹，只听到爹在，也只看到爹的嘴在动，她根本就没往心里去。现在的她，是越发地想进宣传队了。那个李铁梅出了事，如果没有别人代替，或者如果她能顺利进入到大队宣传队，常宝和李铁梅这两个主要角色，就非她莫属了。一想到演这些主角，大姐的心情就有些激动。在大姐的激动的想象中，爹的那些劝告话只是偶尔撞击一下她的耳畔，大多数话都没让大姐往心里去。因此，大姐在出乎礼貌和尊敬的意识中，对爹的偶尔提问，也常常是言不由衷，甚至完全是答非所问。

爹开始生气了，他生气的不只是大姐的痴心不死，还有大姐的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和言不由衷的回应，特别是大姐的答非所问，更是让爹觉得大姐心中完全没有他这个父亲的威风。受到刺激的爹就不好气地对大姐：“怎么我做老子的跟你话，你居然还盗听不听的？”

“我不是在听吗？”大姐赶紧回应，因为她已经意识到爹开始发火了。

“你在听吗？”爹反问大姐，“那我刚才讲的一句是啥？”

大姐真的没听清爹刚才在什么，她竭力回想，也还是没有想起爹刚才的一句，便估摸着，“你总不是劝我不要去宣传队吗？”

“算啦！”爹生气地，“既然你一直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我这个老子在你心中也没有什么位置，你就自便吧！”

爹完就拂袖而去，把大姐扔在房间里。

大姐就越想越气，也越来越觉得委屈。爹作为一个父亲，不理解她这个做女儿的心，甚至完全不信任自己的女儿，也就罢了，她不尊重爹，不孝顺爹，就更是让她想不通的一件事。在大姐心目中，爹是她最尊重的人，不只是平时的一言一行都听爹的，就是平时在外活动，哪里有爹想吸的烟，想喝的茶，她只要能够，总是给爹留着心，并借此来表示她这个女儿的一片孝心。现在，就因为这点事儿，甚至是在她心情非常不好的情况下，爹就这样武断地认为她是不孝的女儿，她实在是觉得冤枉了。

大姐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大姐正躺在床上流眼泪的时候，门外的五妹喊了一声二哥，大姐就知道二哥回来了，她赶紧抹掉了挂上眼睛上的眼泪，准备着二哥的进来。

二哥显得很激动地走到大姐面前，对大姐：“那事搞定了！明你就可以去宣传队了！”

“真的？”大姐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当然是真的！”二哥笑着，“我亲自出面，还有搞不定的事？”

“你就会吹！”大姐白了二哥一眼，刚刚提起的情绪又突然低落起来，她看着二哥，摇着头，“我爹还是不同意，只怕我是老鼠跳到糠箩里，白喜一场了！”

“你别灰心！”二哥，“我去找爹妈他们试试！”

“你？”大姐撇了撇嘴，不屑一关，“我爹那人，固执起来连王老子都不动他的，你得动？”

“那倒不一定！”二哥，“一行服一行，扁担服箩筐！”

二哥着，就撇下大姐，去六的房间。

爹还在那里生闷气。二哥走进去，赶紧给爹递上一去游泳牌的香烟，然后就挨着爹坐了下来。

爹的心情马上好转。不只是因为二哥给了他一支烟，更因为二哥在爹的心目中，是个让他感觉很不错的伙子。爹自从大哥在他面前吐露，二哥有想大姐的意思，爹就在心里默认了。爹是个有点传统但又不太传统的长辈，他不喜欢那种油腔滑调上不着下不着地的那种伙子，也不喜欢那种三扇石磨也压不出一个屁来的老实人，因此，象二哥这种又能会道，还特别懂礼貌，做事有办法，处事有分寸的伙子，并且长得也不赖，爹是一看就郑虽然二哥的家里因为弟兄多，有些穷，但爹觉得一个人只要有志气，穷是可以改变的。早在与妈的闲聊中，爹就有一种默许的意思。现在，这个伙子就出现在他面前，与他面对面地交谈，爹就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了。

二哥没有直奔主题，而是由远而近地将话题一步一步地扯到大姐的事情上来，等到爹意识到二哥是为了大姐来向他情这一点上时，爹似乎已经没有了退路。他笑眯眯的脸上，开始有了一种不自然的尴尬，并且为自己过的话，表过的态，而骑虎难下。最后，爹听这件事已经定了下来，他这个当爹的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大姐还是要往那个方向走的。爹就妥协了，认同了。只是，出于他一个当爹的自尊心，爹没有直接同意，而是改口这件事他已经是儿大爷难做了。不过，爹在允许这件事的时候，通过二哥向大姐提出了一个严格的要求，那就是决不允许她在宣传队里犯作风方面的错误，如果有这方面的倾向，爹就会随时把大姐从宣传队里要回来。

二哥知道爹已经决定不再反对了，便马上回到大姐这边来，告诉大姐，爹已经默许了她的愿望，并顺便提出六的唯一要求。

大姐喜出望外，当场表态她绝对不对犯爹所担心的那种错误，并感谢了二哥的从中努力。二哥没有想到大姐会对他感谢之类的话，这样的话对他来，就显得有些生份。然而，大姐还是为了理清自己的头绪，甚至是为了表示出一种微妙的存在关系，了一大堆感谢的话，甚至提出适当的时候，她会偿还二哥给她办事所掏的那些钱。

二哥原本以为对大姐作了这么大的努力，大姐一定会十分感动，甚至会被他那种努力而动心，没想到大姐反倒要跟他理清一种关系，不让他有一种感情继续发展的感觉。聪明的二哥，虽然心里不很高兴，但还是笑着离开了大姐。

二哥一走，爹就走进了大姐的房间，开始询问大姐。不过，爹这次开口，不是问的大姐唱戏的事，而是大姐的个人事。爹看出了大姐的心思，就直言不讳地问，“娃子！你打算咋搞？”

“什么咋搞？”大姐开始装糊涂。

“还要我明？”爹就开了直腔，“这娃子，都跟在你后头转了两三年了，家里的门槛都被踏烂了，行是不行，你得跟我表个态！”

大姐知道爹开始逼她了，但大姐就是不想开口表态，因为她心里很明白，如果她表态不同意，没有这个想法，爹就肯定要骂她，而且还会骂得不轻。让她在爹面前撒谎，同意，将来事实不是那样，她不仅更要被爹骂得狗血淋头，事情也不好收拾。要她真话同意，又不是她的真实心愿。确切地，她现在真的不想去考虑这件事，她还有很多的事要做，她的理想愿望还只是一个开头，远远没有实现。

如果是在别人面前，她完全可以打个麻胡眼就过去了，在爹面前，她得明显表态。

大姐就显得很为难。

“娃子！”爹就，“我看这娃子可以！人长得又不差，嘴巴又甜，又懂礼貌，有大有，话办事能力又强，又不是那种油腔滑舌的半吊子！”

大姐似乎是被爹的这几句打动了，她只是望着爹，不知道如何是好。

爹就接着，“虽然这娃子家里弟兄多，穷零，但只要人有志气，面貌是可以改变的。看人，不要老鼠眼睛一寸光。”

“爹！”大姐焦急地，“我有过嫌他穷吗？我没有嫌他穷的意思。”

“那你怎么不赶快答应？”爹。

“我现在谁都不想答应！”大姐索性对爹直，“我现在只要进宣传队，当好我的演员，演好我的角色！别的，我现在什么也不想！”

“可时间不等人呀！”爹也索性直话直，“人家娃子快到三十岁了，你也二十过了，就算提倡晚婚，也是这两三年的事情，你不能误了人家的青春，耽误了人家的宝贵时间呀！”

“那他就别考虑我呀！”大姐，“这世上的好姑娘有的是，去了红的有绿的，我又没限制他！”

“你这的什么话呀！”爹生气了，，“人家对你铁石忠心，你对人家灯草撑门！既然没有这想法，你就应该当断早断，何必要挨到今这个时候？再，你要是对人家没这个心，就不应该让人家帮这个忙！你这样做，不等于是过河拆桥？嗯？”

大姐知道爹要开始严厉地批评她了，她早有这个预感，只是没想到这个预感是在今这个好事来临的关健时刻。

然而，爹却没有对大姐进行更加严厉的批评，而是警告似的对大姐：“这事你得跟好想好，尽快给我一个明确的态度！否则，我是不容许你这样含糊下去的！”

大姐嗯了一声。

爹走后，大姐一个人站在那里，左右为难，十分犹豫，禁不住掉下几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