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那样无耻的想法，并且那样平静的去实施。

“别说了，后来的我不想听了。”我不想知道她又用了什么样的办法让我妈不得不抛下我。

我知道，我妈妈愿意生下我，就是爱我的，就不会不管我。

一定是她用了什么方式阻拦了，或许是用她的老命，或许是用我的命。

真的庆幸，母亲并没有因为母爱泛滥而留下来，因为留下来的日子或许就真的是地狱了。

她接着开口，“叶儿啊，别怪奶奶，当初奶奶也是想着你要是个男孩儿，我老乔家就有望了！才让你妈生下你。你妈回去了还会嫁人，就算你是女孩儿，也是老乔家的不是，怎么能带回去让外人养着呢！都是奶奶自私，是奶奶的错。”

“你知不知道你儿子为什么会这样一事无成还脾气暴躁吗？你知不知道你亲手让自己的儿子去犯罪？都是你害的，你这样的人，这些就是你应得的，这些都是你的报应！”我有些大声，眼眶发红。

她张开口，却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我不再理她，翻过身就去睡了，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其实，她回来过，你五岁的时候回来过，说要带你走，那时候你在山上割猪草。我叫她过几天来带你，说你去同学家了还没回来。没等她再来，我就和你爸连夜搬家了。”

她停了停，咳嗽了几声。“在三年前，她找过来说要带你走，我就把你们送到这个镇上了。”

她不确定我有没有睡，只是喃喃道：“孩子，你妈要是再来，你就跟她走吧，奶奶这里还有些积蓄，到时候奶奶都给你吧！”

我声音有些冷，只是说了不用便闭上眼睛了。

我翻来覆去，一夜都没睡。半夜的时候睁开眼，拉开窗帘，外面在下雪了，还不小，怪不得那么冷。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床了，杀好了鸡，处理好了内脏，还做好了早餐。

她唤着那个男人快起来喝粥，也顺叫了我。我其实并没有睡，只是不愿意起来面对他们两个人。

我走出房间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在问她要钱，说着什么自己都听到了，她还有钱。

她见我出来，打断了那个男人的话，“叶儿啊，快来，这是皮蛋瘦肉粥，好吃的，你多吃点！”

我并没有答话，也并没有和小时候一样，不懂事的和她撒娇想要吃汤圆，虽然并没有吃上。

这样的家庭氛围，哪里适合吃汤圆。我很快的喝了粥，就准备出门了，我要去找蔡婶子，昨晚我听到的从镇上回来的婶子，应该就是她。

兜兜转转，有些人心疼你的，会一直心疼你。

怪不得知道我是乔叶的时候，她会那样的照顾我，知道那个男人打我的时候，会那样的心疼。

出了家门，看见容树家挂上了大红灯笼，是有人回来了吗？

往里面望了望，突然门开了，出来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的压迫感。

见我盯着他看，他并没有生气，只是轻微的咳嗽了一声。

我意识到自己的无礼，忙解释道“您好，请问你您是容树的爸爸吗？我是他的同学，请问容树回来了吗？”

我有些明知故问，这个男人明显就是容树的爸爸，一个男人在家应该不会挂灯笼，容树的妈妈也一定在，那容树肯定也是在的。

可是那个男人并没有立即答话，只是望了望门里面，摇了摇头，“我是容树的爸爸，但是容树并不在家，他去了他外婆家过年，应该要开学才回来吧。”

我点头表示感谢，说着打扰了往街上走。

我知道他是在骗我，但是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骗我。

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路，连撞到人了都没发现。惊呼一声，不好，要摔倒了。

可是我却并没有摔倒，还被一只手用力的拉住了。

“乔叶，你走路发什么呆啊，撞到我还好，”是陆非的声音，“你要是撞到别人或者撞到电线杆，我看你怎么办！”

他还拉着我，他的力气真大，一只手就拉着我的衣服，阻止了我的摔倒。

我连忙站好，稳了稳，忙道谢。

“谢谢你，刚好在想事情，没注意看路。”我谢过陆非就准备离开，“我有些事，下次再聊。”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这雪还没有停的样子。

走到蔡婶子家并没有人，门是锁着的，我只好折返，还好没人，这样冲过来确实是冲动了。

蔡婶子没有主动和我说起，应该也是有些原因的吧，或许忘记了我的名字，或许当时小小的我并没有名字。

回到家，那个男人正在看电视，奶奶已经处理好了鸡肉，嘱咐我怎么做，我并没有答话。

说不讨厌她是假的，但是也没有撕破脸皮。我拿起一个苹果，犹豫着要不要去削个皮。

听到她对那个男人说，自己要走了，让他送自己回去。

那个男人嘟嘟囔囔的，说着外面还在下雪，有些不情愿。却还是起身拿起了围巾帽子和手套。

她收拾着自己带过来的背包，把东西尽数都拿了出来，拉上了拉链。

“叶儿，你就不用送了，外面雪大了，你就在家里把菜做好，你父亲天黑前应该能赶回来，他就送我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成了。”

她语气平淡，见我没什么反应，催促着那个男人快点儿，说自己家的鸡鸭该饿了。

那个男人有些不耐烦，“催催催，来也催，走也催，你个老东西是赶着去投胎吗！”

她已经习惯了那个男人的无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她和那个男人出门了，临走还让我好好读书，照顾好自己，遇到困难就去找她。

我低头不说话，明知道我不会再找她，她又何必这样惺惺作态！

他们出了门，忘记了关上门，风呼呼的吹着，把雪花都吹进了屋。

我起身关门，看见院子里那两排脚印，有些出神。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我关上了门，生火煮饭。

炖了那么久，鸡肉和土豆本该出味道了的，我却闻不到味道了。

这个年，已经没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