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黑,李太白和顾迪都在朱文的房内。
“阿文,何昉怎么还没消息,我的喜帖五天前就已经派人送去了那军营的驻扎之处,为何到现在还没个回信?”李太白皱着眉问道。
“父皇应当是下旨让何昉带大军先行回驻垓下,估计何昉急着行军,你那信使慢了一步。”
“看来陛下这次对我三人极其不满,婉儿可是何昉的亲姐姐啊。”李太白有些气愤。
“我说你李太白未免也太着急了些,穿着婚服在府里乱逛,真是有失体统。”
“哟,翼王下此时却是说起体统来了?为皇室子弟,在京城夜宿青楼时倒是没见您提起这体统二字啊。”李太白挖苦道。
顾迪绕着脑后白发,看着面前两位如孩童般斗嘴的青年,未曾出言制止。但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顾迪,有何心事?”朱文率先问道。
顾迪只是摇了摇头,“罢了,无事,应当是我想多了。”
“我去给你们买豆花,这金陵城里有家豆花很是好吃,阿文你知道的。”
朱文听到李太白这话却是激动地拍着手,对着顾迪说:“顾迪,你一定要尝尝这豆花,我在京都里找了不下百家铺子,做出来的豆花皆是不如这家味道好。”
“你们要甜的还是咸的?”
“咸的,当然是咸的。”朱文忙不迭地说道。
“那我和下一样。”顾迪笑了笑,摇了摇脑袋,好似把他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尽数驱散。
“好嘞,我去去就来。”李太白走出院门,一个翻上了房梁。
月色之下,一袭红袍在金陵城的房梁上奔跑。月光洒下,这位即将成婚的青年仿佛又回到了童稚年华,只是当当时的他一直都佩着剑,连睡觉都不曾放下。
忽地一声,那道红色影自房梁上跳了下来,落在了一个卖豆花的铺子前。
“大娘,今天要十碗豆花,三碗咸的,七碗甜的。”
“好嘞,公子稍等。”接过那青年递来的食盒,卖豆花的大娘的笑脸就像这季节的菊花一般绽放着。
将气腾腾的豆花装好,递给了那年轻人,却是接来一锭纹银和一张红色的请帖。
“公子使不得,老哪敢将这豆花卖这么贵?”
“大娘收下吧,家父记不好,幼时也不知在您这儿白吃了您多少碗豆花。”
“明天是小子成亲之,还请大娘到场捧个人场,小子在这先行谢过了。”
“一定一定,老一定去!”大娘笑眯眯的,当年江南侯李煜大婚之时她便是在场做了个见证,现在能看到小公子成婚,她心中有些欣慰。
“谢谢大娘,小子到时恭候!”说罢,李太白又是跳上了房梁,向着远处跑去。
“小心些,豆花别撒了,撒了再到大娘这拿!”老人对着那远去的红色人影喊道,但喊完却是觉得自己有些傻气。
武道境界仅次于江南侯李煜的剑客,还能把豆花撒了?
这事倒也不是不可能,李太白拿了豆花,倒也没直接回侯府,反而是上了何家府邸的房顶。刚跳下去时,却是听见一声高呼。
“谁!”一声浑厚的声音响起,“嗖”的一声,一支利箭擦着他的发丝飞了过去。
李太白想到,何婉儿回府上住时自己将数名侍卫派了过去。
稳住形,却是赶紧打开了那装着豆花的食盒,看着只有最上面一碗稍微洒出些许,心下也是抒了口气。
“公子为何深夜悄然来此?何不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而入?”那侍卫认出了李太白,有些不解,挠了挠头问道。
“本公子乐意!”李太白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回了一句这个。
“公子若是想给婉儿姑娘送豆花,何须自己跑腿,跟属下说一声不就好了。”
“废话,你送的能跟本公子送的是一个味儿吗?”李太白没好气地说道。
“你还要在外面说多久?”房门推开,何婉儿仍旧是一藕色衣裙。
白了李太白一眼,“你生怕你深夜来我府上没人知道?”
李太白赶忙对着那位侍卫嘱咐道:“这事不许有其他人知道!”说罢,一跃进了何婉儿房内,将门推上。
“若是小女子没记错的话,侯爷与小女的婚期是在明吧,怎得侯爷今就穿成这样来了?”
何婉儿却是对李太白阳怪气起来,连称谓都是从太白换成了侯爷。
“因为太白要给婉儿姐带婉儿姐最吃的甜豆花啊。”李太白从后拿出食盒,笑了笑。
“太白你真好。”何婉儿也不再挖苦,抱着这位今夜的未婚夫,明的丈夫亲了一口。
李太白上半挂着何婉儿,双手却是稳稳当当地从食盒里取出一碗甜豆花。他每次都会将甜豆花放在第三个,今天也一样。
“你怎么买了这么些豆花?”何婉儿看着食盒中满满当当的装着豆花的碗,皱了皱眉头。
“这不是阿文和顾迪也得吃吗。”李太白辩解道。
“你们三人能吃这么多碗?”何婉儿疑惑地看着李太白。
“男人吗,饭量大些,吃的也多些。”李太白看着何婉儿的眼睛,很真诚地说道。
“哦,所以侯爷只是顺道来给小女子送个夜食?”何婉儿又是开始阳怪气。
“不不不,是因为要给婉儿姐你送豆花,所以顺便帮阿文他们买了些。”李太白慌忙解释道。
“那你快回去吧,省的到时候豆花凉了。”何婉儿催促着,只是称谓也换成了你。
李太白起,端起食盒,推开门,转说了句:“明天我娶你。”
说罢,又跳上了房梁,跳跃离去。
何婉儿看着碗中剩下的些许豆花渣滓,看着门外嗔道:“也不知道关门。”
将房门关上,她将那碗碟用净水冲净,打开了一个橱柜,露出里面数百只和她手中一模一样的碗碟。
她想到还在私塾的时,每次她问李太白是不是去帮皇子买豆花然后顺路帮她买的,李太白都会红着脸说是。
其实她知道,从那豆花铺到江南侯府不过只有数百米,而绕道何府至少要多跑半里的路。
后来李太白从太学回来后,却是甚少在晚上给她送豆花了,她一开始以为他当初真的只是帮皇子买豆花顺道帮她带一份,但后来她知道他心里住下了另一个女子,他觉得对不起她。
“傻小子,男子三妻四妾自古有之,心里有甚过不去的。”
她将碗碟放好,抚摸着前那上等蜀锦制成的红色裙袍。
“怎么花了这么些许时间?”顾迪算了算时间,摸了摸碗上的温度,皱着眉头问道。
“人家还得跑一趟何府,可不得耽误些。”朱文笑着说道。
房内只有朱文和顾迪两人,李太白已然出了院门。
顺着一条小道走到一处僻静的院落,他推开房门。西兰赶忙站起,后眼神颓唐,胡子拉杂的西笠也是站起对着李太白行了一礼。
李太白将两碗豆花放在桌上,“我明会安排人送西笠宗主回波契,西兰你也跟着回去吧。”
“公子不要西兰了吗?”西兰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泪眼汪汪地看着李太白。
李太白不去看那女子的眼睛,只是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毕竟是我杀了你兄长,波契也是你的故乡,早些回去的好。”
“西兰是公子的婢女,一辈子都是。”
“你是波契的雷山宗宗主西笠之女,你若是本侯的侍女,那本侯就一定会坐实私通波契之事。”李太白想了想,决定还是将事原委和盘托出。
“西笠宗主,本侯想拜托你好好照顾西兰。”
“小侯爷......”西笠有些震惊,他不敢相信,李太白竟然真的放了自己。
“不必多言,明本侯婚后自然会有人送你父女二人去渡口。”
李太白说完走出了房门。
给父母二人和关在密室里的林荒兄妹各送了碗豆花,李太白到了自己的房门前,端着最后一碗豆花刚想入嘴,却是听到一声呼。
“李太白!”完颜玲站在院门口,看着李太白,气鼓鼓地撅起了小嘴。
“不错,现在知道不能直接进门了,下此记得要敲门。还有,要么喊我公子,要么喊我侯爷。”李太白慢条斯理地说着,却是惊讶地发现完颜玲直接走到了他面前,从他手里夺过那装豆花的碗,一口喝干。
“味道不错,下此记得也要给我带一碗。”完颜玲了嘴唇,对着李太白说道。
“凭什么?”
“凭我完颜玲是你李太白在草原上娶的妻子。”
“我没娶你!”
“你不承认我明就说你我二人早在你去耶郎之前就已然相识,你私通耶郎。”
说完,把碗往李太白怀里一塞,自顾自地走了。
李太白看着那远去的赤足女子,有些语塞。
“哎,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朱文温润的嗓音隔墙传来。
只是这位翼王下稍后就被一道匹练剑气吓得没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