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十四,尽管金陵城内不少人家都是在那姑苏城外一役中有着牺牲。但是各家各户仍旧是张灯结彩,挂上红色的灯笼,在门口放起炮仗。
江南侯府邸的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红色的地毯一直铺至街口,门口也摆上了四座鎏金的狮子雕塑,口弦绣球。
门内摆放着众多桌椅,黄花梨木制成的桌子摆成一片,在艳阳下散发着质朴颜色。桌子四周坐着许多人,有的穿着华丽,有的则是穿着粗布衣衫。这些人有的是江南的商贾巨头,也有着市井小贩,世家豪阀也是与这些平常之人坐于一处。
李煜高坐厅堂首座,李太白着婚服立于其后,父子二人皆是未佩剑。
何家府邸,何婉儿闺房之中。“小姐,你今天这副模样怕是要把太白公子迷死了。”紫萝将一支缀着珠花的金钗插进何婉儿的发髻上,看着铜镜里自家小姐那张艳若牡丹的脸,忍不住地赞叹道。
“这世上当真还有女子能迷住李太白?”何婉儿轻笑了一声。
“那可不就是只有小姐你能做到吗?”紫萝将最后一根钗子插入发髻,在何婉儿耳边吹着风。
“臭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何婉儿擦着胭脂的脸愈发的红润。
“小姐,时辰差不多了,再不走,江南侯府那儿怕是要差人来催促了。”房门外的嬷嬷说着。
“哎,就来就来。”紫萝嘴上答应着,将一层红色薄纱盖头盖上了自家小姐的头上。
唢呐声渐进,锣鼓声盖天。李太白看了看边的朱文和顾迪,三人一起出了厅堂。李太白一红袍,朱文穿着玄色长袍,前有着一条用金线绣成的七爪金龙,顾迪则是一黑衣,如雪长发飘飘。
三人自厅堂内走出,阳光洒下,李太白金色的眼眸,朱文温润的笑意,顾迪风轻云淡的表,让在座众人皆是赞叹。
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士,还跟着周围好友窃窃私语道:“这就是我武朝二十年后最有权势的三人。”
李太白将盖着薄纱的何婉儿从轿子上扶下,搀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厅堂。府内的喧嚣声,门外的爆竹声,锣鼓声都是混合在了一处。
李太白停住脚步,边的何婉儿也是停下。
“一拜天地!”二人向着厅外拜去。
“二拜高堂!”二人对着坐在主位的李煜,田氏以及何夫人拜了一拜。
“夫妻对拜!”李太白和何婉儿转相对,李太白透过薄纱看见了何婉儿眼眶里晶莹的泪珠和温润的笑意。
二人刚是弯腰,确实听见一声高呼:“圣旨到!”
李太白和李煜皆是皱眉,顾迪脸色一变,赶忙对着边朱文耳语道:“下千万忍住,一定不可鲁莽行事。”说罢,冲至厅堂之上想按住李太白,只是为时已晚。
那穿着紫色朝服的小王公公右手端着圣旨,后的二人早已将一只橡木盒子打开,将内里物事倒出。
“何昉!”李太白和朱文看见那地上的人头皆是怒吼出声,向着门口三人冲去。
那小王公公也不害怕,“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已查明,何重焕与何昉父子私通耶郎,何重焕已然战死,其子何昉须带回京都问罪。罪臣何昉之女,不可同我武朝功臣李太白成婚,至于李太白婚事,朕不将为其另觅佳偶,钦此!”
“何昉在军中抗旨,企图哗变,已然被诛,首级在此!”
一口气读完圣旨,那小王公公并不害怕那冲上来的二人。
高高地举着明黄色的圣旨,“见圣旨如见君,还请冠军侯与翼王下注意礼节。”
何婉儿掀起红色的薄纱,看见了李太白跪在地上,用着颤抖的手抱着一个人头,朱文带刀向着那手里捧着明黄色圣旨的公公冲去,顾迪死死地抱住朱文,要将他与那老太监隔离开。
她看见李太白用手拂过弟弟的面庞,让弟弟双眼阖上。她瘫倒在地,那小太监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她耳边炸裂。
李太白将何昉的首级摆入木盒之中,双目通红,大喝一声“太白剑来!”
后院之中,剑气冲天,一柄古剑冲破房门向前院飞去。
“太白,不可冲动行事!”李煜自椅上飞起,不理会边哭成泪人的何夫人和田氏,想要拦住李太白。
只是此时的李太白却是已然无人可挡,整个人就像一柄出鞘利剑般向着面前洋洋得意地举着圣旨的太监冲去,一脚踹开半路上扭打在一起的朱文和顾迪。
说时迟那时快,离小太监还剩两步之遥时太白剑依然入手。
小太监面上的洋洋自得之色却是即刻被惊慌所替代,“李太白,你敢......”话还未说完,李太白已然一剑刺穿了他的心窝。
李太白的眼中,昔冷漠的神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戾气。
他看着面前已然毙命的太监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嘴唇轻启,“你当真以为有着圣旨傍就能免死吗?”
一剑抽出,李煜飞至旁,“太白,你怎可如此鲁莽行事!”
“孩儿不曾鲁莽。”
“刺杀钦差,罪无可恕啊!”李煜面上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
“刺杀钦差之罪,皆由本侯一人承担,与在座任何人都是无关,二位心中可有计较?”李太白目光扫过那剩下的两位太监,二人皆是被李太白上散发出的惊天剑意吓得瘫倒在地。
“明明明,明白。”那稍微年长些的太监哆嗦着说道。
“至于这圣旨......”李太白手里把玩着那明黄色的卷轴,指尖陡然升起一股剑气将那圣旨撕得粉碎。
“我李太白今要娶何婉儿,便是圣旨说我娶不得,我也娶得!”
“太白,此事须从长计议,不可如此急躁!”李煜和顾迪皆是出声劝慰道。
先是当中击杀钦差,后又是当众撕毁圣旨,若不是因为他李太白是冠军侯,是江南侯的嫡子,有着两战守土之功,怕是已然被周围钦差卫队所杀。
只是此时的钦差卫队众人皆是面面相觑,谁人不知那李太白距剑仙仅一步之遥,能一剑破万骑?
“本侯觉得此事无需从长计议,今本侯要同何婉儿成婚,明本侯便要亲自去京都为何家父子沉冤昭雪!”
“太白!你这孩子怎得如此执拗!”李煜声音里带了些怒意。
“本王觉得冠军侯言之有理。”朱文将那柄金色的利刃挑起那小王公公腰间的一枚玉佩,声音冰寒,他认出了这是太子生母,当今皇后娘娘边亲信所有之物。
“本王今就同江南侯一起,为冠军侯夫妇二人做个见证,婚宴照常举行!”朱文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太白回到厅堂之上,扶起何婉儿,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谁杀的何昉,我就杀谁。”
何婉儿心里五味交融,只是此时的她早已失了神智,有如木偶人般走完了婚礼的流程。婚宴经此一闹,也是有些沉闷,准备了许久的婚事,就这样草草收了场。
深夜,李太白将失神的何婉儿扶上了榻,自衣柜中取出一白色行装,换下红色衣袍,看着榻上沉沉睡去的妻子,出了房门。
“两位公公,这圣旨到底是真是假?”金陵城内一处幽静的院落里,李太白和朱文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太监,这两人后背上已经被朱文用藤条抽得血模糊。
“回侯爷和三皇子的话,就是借咱家一百个胆,咱家也不敢假传圣旨啊。”两个太监哭着说道。
“也就是说,杀何昉是陛下的意思了?”李太白声音冰冷。
两个太监哆嗦着不敢说话,他们知道面前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此时已然是有如疯魔了一般,说话一个不留神怕是就成了剑下亡魂。
“说,是谁在军中动的手杀何昉?”朱文又是将藤条挥了上去。
“回回回下的话,小王公公带着圣旨去的军中,而后那副将叶修远便是直接动手将何小将军的头颅斩下。”
“是啊,下,真的不关我二人的事,请您和侯爷高抬贵手,饶了我们二人一命,等回了京都,咱家也好给下传些宫里的消息。”
“聒噪。”李太白摇了摇头,一剑挥出,将二人首级斩下,也不介意那鲜血染上了自己的白色衣衫。
“从你们把何昉头颅装进盒子的那天起,就该做好自己人头落地的打算。”收剑入鞘,李太白看着两只滚落在地的头颅说道。
“叶修远,事叶家的人?”李太白看着朱文问道。
“叶傅的一个堂弟的儿子。”朱文面色冰寒。
“我要去一趟垓下大军的驻地,然后直接去京城。”
“我随你一同去。”朱文看着李太白说道。
“你不怕被你父皇怪罪吗?”李太白走到门口,转问道。
朱文摇了摇头,看着李太白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要为何昉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