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上过高中,是村里仅有的几个高中生,可我做的是什么,那些学历比我低的人都过的比我好!”
“每每看见别人衣锦还乡,而我却背朝黄土。”
“儿子不甘!”
“不甘呐!”
冯瀚民抬起头,额上的青筋仿佛要跳出皮面表层,光瞧上一眼,就能让人噩梦萦绕。
那是一种怎样的不甘,才能如此清晰的表露在脸上,表露在他外露的皮肉上。
陈红玉甚至觉得,要是她不答应,她的儿子会崩溃而死。
“儿啊,不一定要找你妹借钱,宛云她娘家”陈红玉斟酌了措辞,可还没讲完,便被人打断。
“妈,你这是要逼死你儿子我吗!”冯瀚民眼冒火光,声音嘶哑,像是一匹疯狂的野马。
杜宛云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娘应该最是清楚才是,让她放下过往回娘家借钱,那不等同于将她的脸踩到脚底吗!
陈红玉幽幽的叹了口气,到底是没了声。
要是今个儿站在她面前的是杜宛云那货,她什么都得下她几分面子,可谁让站她面前的是她这辈子最疼爱的儿子呢。
罢了罢了。
如他所愿吧。
不就舍弃她这张老脸,她能校
“妈,你同意了对不对,你同意了对不对!”触及到陈红玉神色的冯瀚民惊喜到面上只有笑容不见眼睛。
那神情,仿佛已经见到那成把的钞票往自己兜里塞了
陈红玉瞧着喜形于色的儿子,眼中流露出一抹慈爱:“妈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这可是她的命啊。
冯瀚民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像时候般用大手保住妈妈的腿,面上有着激动与感激:“妈,我知道的,你对我的好,我全知道。”
“的时候,哥哥因为是家中的老大,所以被偏爱,妹妹是个女孩子,得爸爸喜爱,而我往往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是你,是你给了我所有,给了我所有人都没给的疼爱。”
“这些年,儿子可全记心上呢。”
“我在结婚之前,就跟宛云好了,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要我亲妈,你的老,注定是我来。”
陈红玉听得那一声声阐述,心口跟种了棉花似的,软绵绵的。
尤其是那句“唯独要我亲妈”,差点戳中她的泪点。
这儿子,她没白养,她没白疼啊!
本来心里对求人这事儿还有点膈应的陈红玉是一点儿都没有了,有这么孝顺的儿子,干啥啥不成啊。
就算丢了这条命,她也甘愿!
“你放心吧,这件事儿我一定替你办成,不过不易急躁,明,才是最好的日子。”陈红玉伸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儿子的头。
冯瀚民只是将这话在脑袋中翻了个滚儿,也就明白了。
他扬起笑容,声音里带了暖色:“我全听妈的。”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陈红玉的脸笑开了,仿佛连皱纹都少了许多。
“对了。”
“在钱到手后,你还是要去细细打听一番,毕竟这不是一笔数目,谨慎一点更好,你觉得呢?”
冯瀚民一听,就知道妈妈还没放下。
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面上却顺从的应下了:“妈你放心,这钱可是从自家出的,我可谨慎了。”
瞄着冯瀚民的陈红玉总算松了口气,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也回归了心脏。
两母子了会话儿,陈红玉就赶人了。
这家里人多,到处都是饶眼睛,要被人提前发觉了,那连哭都没地儿去。
冯瀚民乐呵呵的从屋里走出来,神清气爽的出了门儿。
路上恰巧碰到了刚从集市上回来的秦木然两兄妹,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竟笑眯眯的跟两人打着招呼,还格外的关心他们几句。
“妹,我怎么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错觉啊。”秦木骁盯着那个走路都带风的手,搓了搓一身的鸡皮疙瘩。
秦木然的眼如同秋日的风,萧瑟淋漓:“恐怕这不是错觉。”
“什么意思?他们这是又想到什么古怪法子了?”秦木骁走至秦木然身边,面色沉寂。
秦木然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她这二舅舅,鬼点子可多的紧,今能有这般和颜悦色,显然是寻到解决方法了。
就是不知道这法子是个怎样的法子。
秦木骁心头烦躁,也是猜了个十成十。
刚刚赚了钱的喜悦,在此刻荡然无存。
两人沉默的回了家,出乎意料的,家里和睦的紧,没有一丝争吵,更没有一丝沉闷。
彼此对视,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吃惊。
“回来了,快歇歇。”冯惠娟将两人安置坐下,伸手递上一杯水。
秦木骁古怪的盯着妈妈,想寻觅些蛛丝马迹,可什么都没樱
是真的什么都没樱
“哥,喝水。”秦木然敲了敲桌面,示意他收敛些,没看到厨房都探出个脑袋了吗。
秦木骁依言喝了口水,没再乱瞟。
冯惠娟有些疑惑,还没问又被厨房叫了去,至此便没了接触。
冯婉婷是晚上踩着饭点回来的,她的裤脚有些湿润,身上更是沾了些许泥巴,就连脸上都未曾幸免。
整个人,就像是从泥坑里爬出来的农家孩子。
“我的个祖宗,你去哪儿了。”夏红梅一从厨房出来,就见着这幅模样,急的连忙去卧室拿了毛巾喝衣服。
她放了一盆子热水,将冯婉婷推进了洗澡房,顺带把衣服丢给她:“快洗洗!”
冯婉婷吐了吐舌头,朝秦木然丢了个眼神就关上了门。
这时。
院子里已围上了人,唯独冯白琛。
他一手作扇,一手托腮,显得有些无聊。
他是真不明白,不就一些泥鳅、贝壳吗,有什么值得好欢喜的,还全部都围了过去。
要真想要,他能抓十个八个。
“大舅,你们抓这泥鳅的成色真好。”毕竟经历过一世,秦木然用手摸着,还真有些新鲜。
也是个泥饶冯佑诚笑道:“可不是,我都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好的泥鳅了。”
不远处的冯白琛撇了撇嘴,“大舅,你是在城里住惯了,自是不知道这农村里的泥鳅长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