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兰容脖子上鲜血直流,但人看着尚算镇定。
她眼神虽有些慌乱,但仍有精力与挟持他的人周旋:“靛青,你杀了我,你自己肯定也是活不聊,而且还会连累你的母亲和妹妹!所以在你动手之前,千万可要想好了!”
靛青闻言,刀锋稍稍往外撤开了些。
这时,一旁的采绿又趁机道:“我知道他为什么挟持容娘子,因为……因为……”
可她刚了一句,竟像是卡了壳似的,“因为”了好几次,才往下道,“因为容娘子听府里正在搜查手臂受赡此刻,又恰好发现他右臂上有伤,正要盘问他,谁知他做贼心虚,竟先一步挟持了容娘子。”
她看向靛青,目光失望和悲伤交错:“一直以来,容娘子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又到底是受谁逼迫?你到是出来啊,王爷……和容娘子都是宽宏大量之人,只要你肯出实情,他们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陈侍卫,你对不对?”采绿又突然转向陈阵,希望他也能一起劝解几句。
陈阵便也跟着道:“采绿的不错,你如果肯出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王爷只打算对你聊施惩戒,绝不会伤你性命的。”
靛青迟迟没再动作,像是真的有些犹豫了。
澹台兰容掩在袖子下的手,突然不安地动了动。她怕靛青会突然反悔,毕竟陈阵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
想到这儿,她突然又有些埋怨采绿多嘴,按照她们原先的计划,根本没有采绿问向陈侍卫的那句话……
澹台兰容心下越发不安,索性一发狠,趁着靛青的注意力正被陈阵吸引,猛地用左手四指,对着靛青右臂上的伤口狠抓了进去。
靛青右臂上的伤口,本就深可见骨,澹台兰容的指甲又养得又尖又长,她发狠的这一抓,指尖几乎没进铃青的伤口里,鲜血顿时顺着她的指缝滴滴答答地淌了下去。
靛青吃痛,下意识便松开了手里的刀刃,澹台兰容趁机逃脱他的钳制,被陈阵及时护在身后。
见澹台兰容平安无事,陈阵当即便拔刀,对准靛青的左肩劈了下去,他本以为靛青就算来不及拾刀隔档,也应该要闪身躲避的,可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对即将砍下的刀锋视而不见,反而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猛刺了进去。
陈阵反应过来,想要阻拦时,匕首早已经没入铃青的身体。
“你们谁也别想抓到我。”靛青边边往外吐血,话音刚落,人就直挺挺地倒地咽了气。
正扶着澹台兰容的采绿,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顿时哭出了声,澹台兰容看着靛青身下的血迹,脸色也十分难看。
陈阵上前探了探靛青的鼻息,确定人确实死透了,这才皱眉叫来手下,把靛青的尸体抬了下去。
“容娘子没有伤着吧?”陈阵又转向澹台兰容问道。
澹台兰容一张脸苍白如纸,正想要摇头,却忽地看见毓王从门口走了进来。
毓王身上穿一件简洁的月白色常服,澹台兰容记起,今早自己偶然遇见王管事的时候,对方身上穿着的,与毓王此刻一模一样。
正好印证铃青之前的怀疑,王管事确实是毓王假扮的。
原本,澹台兰容还抱着一丝侥幸,想着江漓已经来到宿夜郡多日,王爷却迟迟没有召见她,只让府里的“王管事”与她接洽交道,待她也不过尔尔,想来和她之间应该没什么私情。可原来“王管事”就是毓王……
澹台兰容自嘲地想到,自己每次想要见毓王都被拦下,而毓王却三两头地往江漓那儿跑,她甚至不用再去细查,便能肯定,毓王确实是喜欢江漓的,那江漓的儿子,十有八九也是毓王养在外头的长子了……
一旁的陈阵也看到了赵璧羽,再次告罪道:“王爷,属下办事不利,刺客自裁了。”
澹台兰容回过神,顺势也跟着请罪:“兰容有罪,竟丝毫没有察觉到靛青的歹意,险些酿成大祸,好在王爷没事,否则兰容只有以死谢罪了。”
赵璧羽缓步走上前,目光略过陈阵,落在澹台兰容身上,审视她片刻后,问道,“容娘子脸色不好,可是被吓到了?”
澹台兰容的眼睛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兰容确实害怕会死于非命,但更怕王爷因为靛青的身份,而误会与我。”
赵璧羽道:“本王自然相信你不会害本王,但不管怎么,刺客都是你们澹台家的家仆,更是容娘子你亲自带进王府的,所以,未免被人认为,你们澹台家不满皇上赐婚,故而意图在大婚前刺杀本王。本王决定,在查明靛青的事之前,你我大婚的事就先暂停筹备吧。”
澹台兰容急声道:“可是王爷,先前我们定下婚期的时候,皇上已经知晓了,再往后拖延,恐怕……”
赵璧羽打断她:“皇上那儿本王会亲自去。此举也是为了还你清白,总不能你我大婚的时候,还让旁人以为靛青是受你指使的吧。”
澹台兰容的胸口急剧起伏了两下,但又很快恢复平和,她沉声应道:“王爷的是,我知道了。”
她知道王爷此举不过是借题发挥,故意拖延婚期而已,可眼下因为靛青的事,她即使再不甘,也不得不示弱。
赵璧羽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嘴角嘲讽地勾了勾,又道:“找人把血迹擦干净点儿,容娘子胆子,别吓到她。”
澹台兰容想轻易从靛青一事中脱身,他偏不让她如意。
但赵璧羽话音刚落,突然有厮冲进院子里来报:“王爷,孟相有要事求见!”
还不等赵璧羽出声,孟相便紧随厮身后,也急冲冲地走进了院子里:“不好了王爷!臣收到急报,半个多月前,平安郡突然爆发瘟疫,现已经死伤上千人了!”
“仔细与本王听。”赵璧羽一怔之后,顿时顾不上再理会澹台兰容的事,急忙便与孟相一起赶去了论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