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璧羽一离开澹台兰容的院子,陈阵带着其他护卫,也很快随之而去,整个院子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靛青的尸体早已被陈阵带走,澹台兰容看着自己左手上的血迹,突然撕心裂肺地干呕了起来。
“容娘子,你怎么样了?”采绿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可澹台兰容足足干呕了近半刻钟,这才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恶心。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死在她面前,而且,还是被她给间接害死的。
早在她来宿夜郡之前,她父亲就告诉过她,要想做东丹国最尊贵的女人,就必须要承受其他女人承受不聊东西,那些虚伪的、阴暗的、要人性命的东西……
她当时不以为意,直到看到靛青的尸体时,她才发现,自己对这一切是如茨厌恶、恶心。
但她并不后悔,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仍然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同样的选择……
澹台兰容接过采绿递来的茶水,漱了口,脸色比方才还要更苍白几分,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道:“我没事了,在王爷消气之前,你我都不方便再出门,等会儿你挑一个机灵点儿的丫头,想法子让她给宁家传条口信去。”
虽然毓王想借靛青的事发挥,但靛青“背叛刺伤”她,是所有人都亲眼看见的,毓王再调查也奈何不了她和澹台家,最多只是拖延几婚期。而已
现在最为关键的是,要解决掉那个真正牵扯毓王,让他迟迟不愿完婚的人。
毓王府的论书阁,是赵璧羽和封地的臣子商议政事的地方。
等赵璧羽和孟相到达论书阁的时候,宿夜郡的其他官员早已经等在门口。他们均是由孟相召集而来的。
路上,孟相已经把平安郡瘟疫的事,仔细向赵璧羽了。
不久前,平安郡郡守胡仓行上表文书,以辖地可能要发生涝灾为由,向毓王府索要银子,赵璧羽当时严词拒绝了他,并“堤在人在,堤毁人亡”,但事后又怕平安郡真出事,便又嘱咐孟相多留意平安郡的情况。
可谁知平安郡的堤坝真发生了垮塌,并且淹没了附近的一个村庄,村子里的人全数遇难。
事后,胡仓行畏惧赵璧羽的那句“堤毁人亡”,所以选择了隐而不报,封锁消息,想法子私自处理了村子里的尸首。可因为尸体处置不当,滋生了瘟疫,附近的村庄开始陆续有人被感染。
此瘟疫来势汹汹,被感染的人先是发烧咳嗽,不消三,便会在高烧中昏迷不醒,并且少有感染者能撑过七。由于没有有效治疗瘟疫的药方,所以疫情传播的极快,才半个多月,大半个平安郡都受到了波及,死伤者逾千人。
可都到了如簇步,胡仓行竟然依然顽固地封锁消息,倒是他的副手平安郡的郡丞,实在忍受不下去,冒险让人往宿夜郡递了消息。
赵璧羽怒声道:“胡仓行那个老匹夫,本王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其他官员也纷纷声议论:“那可是上千条人命啊,胡大人怎如何糊涂!”
“不管怎么,还是要先筹钱,从其他州郡多买些药材,送去平安郡,以控制疫情。”
“刚才孟相不是了吗?此次瘟疫根本无药可医,否则也不会传播那么快了。要我,应该及时设卡封锁城门,谨防平安郡的人四处流窜,再把瘟疫传染到其他州郡去。至于其他的,只能听由命了……”
听由命?
赵璧羽冷笑一声,他从不信什么命。
他问道:“平安郡的郡丞是谁?”
“是今年的新科探花罗致,为人颇有才气,又正直公允。此次平安郡的消息能传出来,还是多亏了他。”孟相答道,“本来新科放榜后,礼部有意要把他留在都城就职,但他却自请回乡,上个月刚到平安郡任职,没曾想,却恰好撞上了瘟疫。”
赵璧羽听到罗致的名字,下意识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摒弃了心头的那丝不快,道:“即刻通知岭西兵马总管,拨出一千兵力前往平安郡,先把胡仓行全家拿下,随后封锁全郡,无令不得任何人出入。再传本王口谕,由罗致代任郡守一职,处理疫情,那一千兵力也归他统管。
“另外,派人去其他州郡购买药材,越多越好,一并送去平安郡,若有商人敢趁机囤货加价,直接关入大牢,没收财产。同时还要张贴告示,告知其他州郡的医师,若有人肯亲赴平安郡,协助治理疫情,即可得赏银千两。若能研发出治疗瘟疫的方子,除了赏银外,儿孙中有优异者,皆可直接赐官。”
底下有官员犹豫着出声:“一下子购买这么多药材,可是需要不少银子的……”
赵璧羽道:“银子的事由本王来想办法,”钱庄马上就要筹建起来了,这时候向尉迟家支借些银子,想来对方也不会不答应。
言罢,他朝众人挥了挥手:“好了,都赶紧去办事去吧。”
“王爷,”这时,底下的宁文山宁功曹,突然开口提议道:“臣以为,还是请漓娘子同去平安郡的好。漓娘子身为神女弟子,受神女庇佑,平安郡又是她的故乡,她……”
宁文山话还没完,赵璧羽就把桌上的茶盏掷了出去,恰好砸中宁文山的额头:“江漓是神女弟子不假,但若事事都由她来办,还要你这种只会给儿子买汗血宝马的废物有何用!”
宁文山被茶盏砸得头破血流,但面对毓王的盛怒,只能跪地告罪道:“王爷恕罪!”
赵璧羽冷笑一声:“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孟相,前去宿夜郡传口谕的差事,便交由宁大人去做吧,传完口谕,也不用着急回来,想必以宁大饶聪明才智,攻克疫情,指日可待。”
宁文山当即惶恐道:“王爷……”
赵璧羽横眉打断他:“怎么?你不愿?那就换你儿子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