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若听到这里猛地睁开眼。

“她想把子依叫起，结果，翻过来一看...…”七丫压低了声音，“子依的眼眶里什么都没有。而且，身上还有过那种、那种痕迹!”

降若听不下去了，翻了个身，面向七丫，眼睛盯着她，道:“千真万确?”

七丫点头，道：“句句属实。”

七丫动作利落地从降若的榻上滚下，并迅速站稳。

“还有一件事，就是伯明小姐的脸...…噗、长出了几块斑，特、特别丑，哈哈哈...…”

降若看了一眼大笑的七丫，继续束发。

七丫忍住了笑，继续道:“不过还能遮一遮，现在伯明小姐进宫上朝去了。”

降若穿上了外衣，开始穿靴子，问道:“子依呢?死的活的?”

“活的，”七丫撇撇嘴，“但我觉得她这样还不如死的好。”

“生不如死。”降若总结，“知不知道这是谁干的。”

七丫道：“谁知道呢?眼红降府的人，给上十只手都数不过来，又没留下证具.....小姐先吃饭，还热着呢。”

降若点点头，坐到木凳上。

昨日夜里，降若只是把不能说话的子依丢到了帝京城门附近的小巷里，给她放了一丢丢的血，并没有什么太过于残忍的动作，毕竟只是一耳光之仇，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太过了就有些不近人道了。

然而七丫刚才却告诉她，今日子依是在府内被找到的，并且还被挖了双目。

降若心道：“如果昨夜是我抓错了人，那么挖眼的就定是子依别的仇家；但要是我没有抓错人，那这人是针对降茹呢，还是针对我呢?”

“小姐，您说是什么人会这样歹毒啊?”七丫道。

降若放下碗筷，眯着眼看子依，幽幽开口道：“歹毒?”

七丫汗颜道：“没有没有，这也算是子依她自作自受。只是挖眼实在是太骇人了。”

降若往嘴里扔了颗药丸，留下轻飘飘一句“就是”，跨出了院门。

降若并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但这件事让她放心不下。

几番思量，她决定还是来看一下。

她走到前堂，果然有许多人围着，降夫人正坐在堂上主席，面色十分难看。

降若上前，向降夫人行了个礼。

“子依真的好可怜呐，这么惨……”

“可怜?还不都是自找的。”

“这没了眼，以后能干什么呀，要白养活着吗?”

“反正，我觉得这就像是报应......”

降若听见这群人在窃窃私语，也挤上前去看了一看。

子依仍昏迷不醒，眼眶处全是血，叫人看了难以保持镇静。

这是别人注意到的，然而降若却注意到子依颈处已经结了痂的一个“丑”字，这就证明，眼前之人正是昨夜她带走的人。

顿时一股凉意漫上后背。

“季明，你可看出些什么?”降夫人问道。

降若答道:“季明与众人所见无二。只是想问，近日是否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或是别的府是否有丫鬟也被夺目。”

“别的府?你的意思是想把这件事弄大是吧，想让所有人都笑话咱们降府，说咱们降府连个人都看不好，是吧?”降菁也进来了，一开口就不依不饶。

“叔明，不可声喧哗。而且，我已经派人去各府询问了。”降夫人正色道。

“娘，这要是弄到了外面，不都要笑话咱们了么。况且，”降菁道，“季明与子依向来不和，昨日子依还笑话了她，万一就是她干的呢!”

降夫人看了一眼降若，道:“笑话了季明，怎么回事?”

降菁道:“她勾引人，然后被倒酒的丫鬟碰掉了面具。”

降夫人点了点头，却道:“不是季明干的，季明从来没有学过武，而且曾经有一位老者来看过，说季明因为毒素侵染到了身体里，如果练武，必定会加速毒素向心脏蔓延的速度。”

降菁嘟起了嘴，明显不满意，冷哼一声。

降夫人笑道:“叔明今日不是要进宫看望皇后娘娘么，快些去准备吧。季明也不要留在这里了，去别处散散心，刚才叔明的话不要太在意。其余的人把子依抬到子依的住处。”

降若出了前堂，遇上了在等她的降菁。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我娘帮着你说了几句话，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在降府撒野了。我一定会让娘看清你的真面目的。”

降若笑道:“随时奉陪。”心道:“这丫头是在皇宫里呆久了觉得谁都那么有心机吧?果然人要是想得太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

“呦呵，这不是季明丫头么，怎么今日有功夫陪我这个老头子喝酒了？”

降若出了前堂，没有回到自己的小院，来到了一个比她的院子更加偏僻的地方。这是她祖父的院子。老人家喜欢清静，就长居此处。

她刚进院，就看见降岂松抱着酒坛子在屋檐下喝酒。

“当然了，怎么会没有时间。”降若与降岂松并排坐下，正欲伸手也拿坛酒，却被降岂松一掌拍下了。她不禁疑惑地看向降岂松。

“错!”老爷子哼了一声，“你应该这么说‘我这可是百忙之中来看您’还应该给我带点东西才对。你倒好，反向我要酒喝。”

降若轻笑，道：“祖父您这不是取笑我呢么。人家是一天从头忙到尾，我呢是一天从头闲到尾，怎么会有‘百忙之中’这么一说呢。”

降岂松仰头喝了口酒：“你呀。你看看降府中这几个小辈，教你最没出息。伯明带军打过仗;仲明差了点，但也在三皇子身边混得好着呢；叔明是皇后身边的大红人，那是要许配给太子当太子妃的，日后可就是下一任皇后。

“你最像你父亲，我也最喜欢你，可你看你!唉，真是教人头痛。”

降若不以为意的晃了晃头，她道：“现在不是挺好的么，干嘛非要出人头地呢?”

降岂松恨铁不成钢的看她，道:“难不成降府能养你一辈子?!

“你知不知道如今时局动荡，胡人频频进攻中原，现在都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迁都了!

“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就没有什么想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