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这三人口中有才有德的南理世子就走在一条人迹罕至的路上。
世子爷微笑着问身旁跟着的王府家丁。
“事情办地怎么样了?”
那家丁回答道,“世子爷,人都办妥了。给那些南疆商人足足给了五十两黄金。他们现在可以安安心心地回南疆了。他们对世子爷的慷慨厚义很是感恩戴德呐!”
“哦?对我感恩戴德?”
“对啊。世子爷宅心仁厚,又乐于助人那可是出了名的。这南理所有人都知道世子爷为他们办了多少好事。连聚宝阁都是专门为了他们而建的,这世人可不都得对世子爷感恩戴德嘛!”
世子爷来了兴致,一把折扇“叭“地打开,半掩着口鼻只露出那双狡黠的双眼,问那家丁,“诶?家丁,你倒是我这个聚宝阁究竟是怎么个为了他们而建啊?我可是和谁都没有过这聚宝阁是怎么运转的啊?”
家丁看着近在咫尺好像是探听什么秘密的世子爷,有些腼腆有些尴尬,不自在地后退了两步,才羞赧地,“这怎么运转的,奴才当然没资格知道。不过这世子爷乐善好施那是众人皆知。聚宝阁进出的金银钱财有很多都用来救济穷苦人,这世子爷不是也经常会在路边施粥嘛,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对他们来,世子爷可是菩萨下凡。至于聚宝阁……奴才听……”
那家丁抬起眼,瞄了瞄世子爷的神色,欲言又止。
世子爷宽慰地拍了拍那家丁的肩膀,“但无妨。”
“好……”那家丁偷偷地又瞄了眼世子爷,那搭在自己肩头的世子爷的手让他有些不自在,刚落下的时候,他甚至还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老实,世子爷虽然宽厚仁义,平易近人,但是总觉得他与任何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客气的表象下又有种莫名的疏离感,让人亲近不起来。可能是因为毕竟世子爷是主子,而他是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吧。一个下人总不能妄想和主子一起称兄道弟。
“至于聚宝阁,奴才听,虽然世子爷让它表面上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普普通通的买卖物品的地方。可实际上世子爷不想让大家知道的是,这个聚宝阁它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劫富济贫的站点,而世子爷也不是普通的店铺老板,而是那个劫富济贫的大侠。其实即便世子爷刻意隐瞒,我们也都知道,那里进出的宝物都是一些奸诈无良的富商和罪大恶极的强盗那里得来的。然后世子爷又把这些东西放在藏宝阁里卖出去,得来的钱大部分又用以接济穷苦百姓。也正是因为,我们都知道世子爷的这一番苦心,才有很多有钱人争相买藏宝阁里的东西,就是因为报恩于世子爷的恩德,也想助世子爷一臂之力,做点好事,为自己积点德。”
那家丁着世子爷是劫富济贫的大侠时,那看着世子爷的眼神都是满满的崇拜。
“啊?劫富济贫吗?原来大家都是这么想我的呀!”世子爷嘴角含笑,微微思索着,也不置可否。
“都已经变成公开的秘密了。世子爷您就不要再谦虚了。这做好事就让要大家都知道呀。”
“不行啊不行,这要是让人都知道了,那南理的富人们可不得乱了套了,以后还上哪儿去寻宝物来卖,还上哪儿筹集银两给百姓施粥啊?”世子爷皱着眉,有点惆怅,又突然恍然大悟似的正色道,“谁我是劫富济贫了,我开的那聚宝阁也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买卖店铺而已。没什么做不做好事的,我可不爱做那些无谓的事。家丁,你作为我最喜欢的贴身助手,以后可莫要再乱了啊,不然大家都相信你,都知道了怎么办啊?”
那家丁心领神会,嘿嘿附和着,“对对,大家都不会乱的。大家都知道世子爷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我们好。”
世子爷觉得这个家丁甚是可爱,忍不住用合起来的折扇戳了戳那家丁的额头。
“也就你最是聪明多。”
“嘿嘿!”那家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世子爷,咱们现在该去聚宝阁了吧。”
“嗯!是,对!走吧。”世子爷心情大好,又扯开扇子,大摇大摆地带着那家丁向聚宝阁走去。
日近晌午,刚走到聚宝阁门口,就被眼尖的聚宝阁掌柜看到了,然后那掌柜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边走边行礼,脸上一派为难之色。
“主子,您可来了!”年过半百的掌柜仍旧健步如飞,三步两步地窜到了世子面前。那掌柜以前也是南理王府的一个老仆人,深受南理王的信任,后来世子开了聚宝阁以后,便被指派来这里当掌柜,替世子照看店铺。
什么能让一个见惯了场面的人神情慌张,束手无策?
世子爷有些不悦,“出什么事了,瞧你这一脸为难的模样。”
“这……”掌柜有些为难,四下瞅了一眼,又多看了一眼世子爷身后跟着地又萌又懵逼的家丁一眼,然后偏了偏身子,刻意避过那家丁,在世子爷耳边耳语道,“主子,一个时辰以前,店里来了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一开口就要出一万两黄金买下这聚宝阁,要让我找东家来,还如果您不来,她就坐在聚宝阁等着你来。”
“嗯?”世子皱着眉,“这就把你吓到了?他买就买啊,我可没听南理有这么一个金财主。他要等,就让他等好了。反正累的是他也不是咱们。”
“不是啊,主子,主要是那人还…………”
“什么?”
掌柜的又附耳上去,悄声道。“他还这聚宝阁做的什么事他都一清二楚,店让他接管,铁定比这聚宝阁原来的老板,就是主子您,要做的好。他还要是把店转给他,他每年还给我们十分之一的利润。不过要继续让这店顶着主子的名号。”
“哦?”世子爷听完凉觉得有些好笑,本来就要发火的,可偏偏又平静了下来。可许多不见这么有趣的人了。
“真有意思哈!知道是我的东西,还敢公开和我叫板儿。这人也忒有趣了。去会会?”
待进聚宝阁之前,世子爷就调整好了状态,摆出一副温和儒雅的模样。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波澜不惊的淡笑。
跨过门槛,世子爷才看到那个背对着他仔细端详架子上的翠玉蟾蜍的夸下海口的狂徒少年。
他的背影有些清瘦,却站地笔直。一袭月白色长衫,一个玉冠束发。形容简单,却干脆利落。
看着这简约干净的打扮,世子爷嗤之以鼻,莫名觉得这子甚是碍眼。想叫他把他的聚宝阁卖给他,做梦去吧。
世子爷表面上还是微微含笑,面无波澜地温和地开口唤那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清瘦少年。
那少年闻言便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翠玉蟾蜍,转过身来,看着世子。世子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那转过身来的少年的脸,愣了一瞬,然后那嘴角慢慢地咧地越来越大,眼睛里都满满是温柔的笑意,好像酿着甜甜的蜜。
时隔五年,你终于回来了。
湖面结冰整整五年,可这一笑,霎时间有一滴滚烫的水珠便落在了湖面,一点一点融化那冰冷坚硬,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一下子融化掉了那一大片湖面。
那一笑,好像乍一下破冰般地让人动容。
“三更妹妹。”
他笑地像孩童一样地真灿烂,一副最纯良无害的模样。
这夸口要花一万两黄金买下聚宝阁的清秀少年是谁呢?可不就是方才的耿三,曾经的华三更吗?在望涯下足足待了五年,才重新来到了满是人间烟火气的南理。
已经足足五年不见世间人了,这重新回到街市的感觉,让她都有些不适应,甚至有种恍若隔世之福
最是人间烟火气,抚平世俗凡人心。
时隔五年,那个曾经成日追着她跑,喊她妹妹的,长得白白胖胖,憨傻可爱的云朗,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五年,足以让一个男孩儿成长为一个翩翩公子。
“三更妹妹。”他看着她,唤着五年来不曾喊过的名字,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你终于来了。
世子爷就那样站在门口,一脸笑意地看着华三更,眼角眉梢依旧带着几分傻气。
华三更顿时心里暗叹了一口气。都世子爷变得聪明了,可这副喊着她名字的模样还是和时候胖嘟嘟憨傻呆萌的他一样。
果真是云朗。方才张三李四的形容都让她深深地怀疑这个南理世子被若了包。可一见面,看那三分傻气,就知道眼前这人如假包换的南理世子云朗。
“嗯,柿子,好久不见。”
世子爷笑着,“我就,这南理胆敢这么嚣张地要抢我的东西的人,除了以前的华三更,可再没有第二个人。我来之前还正好奇,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夸口要用一万两黄金来买我的藏宝阁。这么些年了,我可真再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本想着这么有趣的人,我要逮着好好与他玩一玩,结果没成想,原来是我的三更妹妹啊,是当年的混世霸王啊!”
华三更歪着头,嘴角带着笑意,“怎么?世子爷现在可了不起呀。看来除了我就再没有人敢在你这个太岁头上动土是不是?还要逮着我这个胆大妄为的好好玩一玩?我倒是想问问怎么个玩法呀?世子爷?”
云朗被华三更调侃地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岔开话题,道,“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找你。我找遍了整个南理都没有找到你,甚至我还几度派人去帝都,去离国,去耀国探听你的消息。可人海茫茫,你一消失,就如同石投大海般地无影无踪。这几年,我找你的决心,从未放弃过,我一直坚信你还活着,也坚信有一你会像这样地干净清丽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终于等到了啊。五年了,你……究竟去了哪里?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你死了,他们都你是……”
“不,不要再了。”华三更脸色一变。即便隔了五年,也不能让她释怀那些痛苦。五年前发生的事,仍旧历历在目。
是谁时间是治疗伤痛最好的良药,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发生的事,她一刻也不曾忘记。那个场景仍旧在她的脑海中清晰无比。云朗稍微一提,那些记忆和痛苦便倾潮而来。
因为那时她年幼脆弱的心无法承受那些,所以一度走火入魔,分裂出不同的精神人格。整日整日地活在一片混沌当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当年她和奉三离开后,便一直躲在望涯下,那里是一片世外桃源,宁静美丽又没有人迹,奉三就带着她一直在那里生活。
一开始,她时常会在噩梦中惊醒,然后恍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拿着剑四处乱砍,砍坏了奉三做的桌椅,砍坏了木头屋,又要寻着活物砍。那癫狂的架势完全是要毁灭周围一牵
有时候最疯魔的时候,甚至连奉三都砍。像个疯子似的,不顾一切地要毁了周围的一切也要灭了自己。
奉三怕她再次发狂,会把她自己都砍伤,很想把她绑起来,可一旦绑住她,她便疯地更厉害,完全不顾自己死活地拼命挣扎。无奈之下,只得任由她随便去砍屋桌椅。她砍坏了,他就重新做,再砍坏,他再做。一次又一次地,制作桌椅建造房屋的功夫是越来越熟练。
都千盏拥有神力,可以制造幻梦,可以治愈心创,可在她那里,好像收效甚微。她总是不停地暗示自己,自己是个坏人,是个魔,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于是千盏的好梦加上她自己的暗示便让她越来越分裂。
千盏里的好梦是她最期望看到的,可也是她最不能想的。梦里有多美好,现实都有多残酷。
你是糊涂地笑还是清醒的哭?
显然,她选择了后者。